（小说思路：槐树有极强的生命力，它的枝干随意埋在土里，就会顽强的生长起来。本小说思路意在表达生命的博大、顽强，以及人性的仁爱，也想通过“超生队伍”，反映他们的生活态度以及对中国计划生育的发展认识。）
一、怀孕
小镇一夜秋雨，打在长街上，难得有几个人光顾街面，小文心事重重的趟过水洼，肮脏的水面，被沉重的脚步溅起，粘在裤脚、鞋子上，心紧紧的收起，逃跑式的走出街面。
小文最近老是心烦，免不了一个人静静的出走在无人光顾的地方。黄土高原初春的景色，被嫩绿色包围着，显示生命的勃勃生机。近处一颗齐腰高的小槐树，主干被生硬的锯断，根部滋生的小槐枝，在失去母爱的庇护下，它到有万般的勇气，破根而出，在春分细雨，酷暑烈日中，顽强的滋生出好多细槐枝。眼前的槐树叶儿，呈现出层叠的颜色景致，最底部的叶片降绿而带着成熟，中间叶片葱绿，最顶头的叶片翠绿中带着稚嫩，让人想起唧唧叫着的小雏鸡儿。小文最爱闻槐叶的香味，随手折下中间的一枝槐叶，一根主茎连着两行长椭圆的叶片，拿捏着槐叶，小文不由在手指间转动，叶片欢快的飞舞，这也许是它们毕生最好一次炫耀了。小文把槐叶放在鼻孔间，贪婪的吸附槐叶的叶香，那是一种天然的香味，叶绿色的清香，一股脑涌入心头，让人神清气爽，“好舒心啊！”。小文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此刻的心，舒展了许多，她深深的体会到，只有这槐叶能让她的心思洁净、而有空间感。
小文从外面回家，拿着的小槐叶，叶片一时间耷拉下来，拿给三岁的儿子，儿子才不感兴趣，他手中的铁臂阿童木变形金刚，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这儿子特有独立性，五个多月时，小文把儿子围在被子中间，玩具堆在他面前，儿子咿咿呀呀叫着，眼神放出光来，小眼眯着，小嘴张着，两只小手不闲着，小铃铛在他左右手上，响声“震天”。趁儿子忘却妈妈的时间，小文抓紧时间收拾家务、做饭。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儿子快一岁，小文上班了，生活的节奏就忙碌了，婆婆家日子不好，儿女不成事，小文没有指望靠婆婆，于是找了个保姆，做个搭手。生活如五味杂陈的调剂品，酸甜苦辣尽在杂陈中。丈夫是个小职员，年轻上进，加之对家务的排斥性，慢慢的两个人少了浪漫，多了对生活的乏味，吵嘴的次数多了，但有儿子，泪水就变成了慰籍，苦痛变成了磨练。对家的依恋感，常常让小文和丈夫冰释前嫌，日子总要过下去。好在结过婚的景致，要比光棍的风景好的许多，有儿子甜甜的笑，闲暇之余的三口人的生活到平添几分快乐。
小文心情不好，是有一桩心事堵在心里。儿子都三岁了，丈夫富强都不同意节育上环，加之小文觉得那东西镶在身体里怪可怕的，不是吗？一次妈领着乡下六十岁停经的姨妈去做下环手术。在手术间，还到让医生下了一番功夫，原来节育环由于年代时间长的缘故，长在了肌肉里。躺在手术台上的姨妈，疼得出了一身汗。剔出来的节育环，在灯光下，还粘着一层肉沫和血丝。想想好可怕啊，不带就不带吧，小文怀着侥幸心理过夫妻生活。三年的日子，在二人小心翼翼中度过，好在同儿子相处的时间，就像眨眼的功夫，一天的日子忙而有节奏，上班属于小文，下班属于儿子，一天的锅饭瓢盆没有歇着，走路没有闲着，嗓子没有歇着，晚上娘俩终于有了安静的时间，一觉睡大天明。日子这样循环着，儿子三岁了，日子总算有了缓冲时间，可是麻烦来了。近两个月，小文发现月经不来了，开始想着经期拖后，两个月发现还不来，心想“坏了，大麻烦了，单位检查节育措施，小文说吃药，这下可好，触雷了吧，怎么办？”。想想到医院的手术的阵势，小文就心惊胆战“唉，怪不得这几天心情老不好”。富强回家，小文迫不及待对他说了，富强张着嘴说“怀上了啊！”
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家中大部分有六七口人，小文娘家七口，不算多，小文一名同学家里光姐妹兄弟就有八个，加上父母、爷爷、奶奶十二个。一家人吃饭不用说，上顿吃了没下顿，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等到老八穿，已是“百纳衣”了。小文听妈妈说，四十年代国家未实行计划生育，每家比赛生娃，谁家婆姨生的娃多，上台还戴‘英雄母亲’光荣花呢。小文对妈妈说“你们哪年代人，都成了生育的工具了，这不摧残人嘛！”。妈妈说“那时的人憨的了，不会享受生活，不会计划着生娃，哪像你们现在这么好，不想生娃就不生娃了”。小文看着老妈那神往的表情，就觉得那个年代对女性的影响有多大。小文想了，此生就生一个，女人一定要看重自己，不要让岁月的沧桑早早爬上脸颊，想着妈妈苦了半辈子的生活，小文心疼的看着妈妈，默默的想“等我结婚日子好了，好好让妈在我家享清福！。
可是现在这不是让人发愁吗？小文怨富强，富强还怨小文不小心，这不，存心气小文吗？小文有了身孕，妈妈当然高兴得不得了，妈妈的老思想起了作用，她老人家觉得生两个娃，才是最科学的，她的想法也让人发笑，老妈说“两个人老了一人一个娃，划得来”。五月槐花盛开的季节，小文回娘家，少不了老妈的精心呵护，起面葱烙饼，是妈妈拿手厨艺，也是小文的最爱。回到家里，小文就像没有出嫁一样，在妈妈家还了女儿心，帮妈妈整理衣物，洗洗脏衣服，扫扫院子，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任心自由翱翔。在老妈家，小文常常忘了自己是个出嫁的女娃。
小文领着儿子在院内玩耍，儿子九一年生，他的的顽皮让小文少了烦心。小文单位是国有石油企业，荫掩在一片槐树丛中的工厂，是小文工作的地方，作为一名从事车工操作人员，小文倒干的得心应手，她爱琢磨，干什么喜欢把一件事学懂学透。。在工厂，小文也是带着这种心态完成任务。师傅是个年轻的帅小伙，技术也不错，带三个徒弟，在潜心教三个徒弟中，小文觉得师傅“偏心”，在心底还是同师傅较劲，师傅教徒弟在机器上磨刀，小文不正视师傅目光，可耳朵却听着，师傅的字字教导刻在心里，小文想“师傅教我，我得细细的学着，下来我一定要多看看理论书籍，最好要让师傅对我刮目相看吧”。于是小文在师傅眼里，是个别于其它徒弟的小女子。这种倔强的性格和多带自卑感的反抗，影响了小文的一生，也让她感触颇多。
八九年结婚生子，不但没有影响小文的工作，反倒成为工作的调和剂，在单位上大家总看见一个洋溢笑脸的小文。可如今该怎么办，这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天天孕育，上了月份可不好处理了，怎么办？得赶快处理了。因为小文想起自己的一个远方表姐，从二十岁结婚起，一连生了四个儿女，长在农村的夫妻俩，为这也没少流眼泪，人家背地里总免不了说“来个儿子都不会生“，这可是天大的侮辱啊，加上没有男孩就没有根的观念，夫妻俩咬咬牙，商量着走到天边也要生个男娃！。她们第四个女儿出生，望着黑豆大的小眼睛，白皙的小脸，他们再也没有怜惜的爱心，远方一家不生育的人家来抱女儿，表姐像给人家一件东西一样，把自己出生不到一月的女儿送人，她一点都不心痛，因为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她一定要生一个儿子。八十年代是中国改革开发步伐推进的年代，改革步伐加快，计划生育国策也成为全国人口统计关注的一个问题。十二亿人口的国家，让改革的步伐沉重几分。一家报纸报道浙江省一个城镇出现”第一个农民万元户“，足足鼓舞了西北一大批农民，要尽早走上致富路，计划生育成为各地省、市、地方政府首要抓的一项总要任务。当时的计划生育工作真正做到落实地方、家家户户。可是对表姐一家来说，生个男娃比个万元户更重要，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抓紧怀孕了。表姐终于有了身孕，忧虑却时时涌上心头，再生一个女娃，可咋办？。怀胎三月，村里的计划生育检查工作紧锣密鼓，让表姐胆战心惊，夫妻俩商量，出走生娃，到远在百里外的乡沟亲戚家生娃。月上树梢，夫妻俩把三个女儿留给老人，夫妻俩收拾行装，忍着心中对儿女割舍的痛，连夜离家。十月怀胎，夫妻俩背井离乡、少吃少穿不说，心中对家中老小的牵挂，真是板着指头数日子啊。
“那种滋味真比坐监狱还要苦啊！”。这是表姐对小文说的话，此时陪儿子玩耍的小文，不由心中恐慌起来，这不走表姐的老路吗？怎么办，晚上可得赶紧和富强商量、商量。下班回家的富强，赶着欢和儿子玩耍，转过头对小文说“快去做饭，我饿了！”。小文气不打一出来“你自己不会做，真是，我又不是你的佣人！”。说归说，小文还是做了饭。因为富强根本不会做饭也不愿做饭。因为心情不好，夫妻二人一夜无话，小文想好了，明天就去医院，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一大早，小文约好友丹丹陪自己去医院壮胆。路上，小文的决心很大，她想好了，处理完肚中的小生命，她的负担也就卸下了，放着好日子不过，找心烦干什么？。在医院，熙熙攘攘的过往病人，让小文的意志挫败几分，挂了妇科门诊，好友丹丹看出小文的心事，笑着说“怕了吧，要不算了！”。小文还是坐在一位中年女医生面前看了病。“哪里不舒服？”，小文不好意思的说“好像怀孕了”。做了怀孕测试，医生也确诊小文怀了娃，对小文说“是第一胎吗……流产吗？”。小文紧张而又坚决的说“嗯”。“那好，上午医院暂时停电，你下午来医院做流产手术吧！”。小文提着的心，一下松了劲，她总觉得富强不在还是不行，她实在扛不下来。
回到家，小文对自己去医院的事对富强说了，富强说“好啊，下午去流产好了”，小文补充了一句“你必须负责，下午你得陪我”。又是在医院，小文和富强站在医生面前，面前的中年老医生，手法熟练的要求小文上手术床，小文像走刑场一样，步伐沉重，就要上手术床了，富强赶着说“医生，她子宫里先前做过B超，有个囊肿，你说能刮宫吗？”。刚要起身的老医生，停住脚步，对富强说“有囊肿，那就不能刮宫”。医生告诉小文，把B超单拿来或重做一下，否则不能刮宫，她还告诉小文，要是生下肚中的小孩，就能把肚中的囊肿带出来。
多年以后，小文知道了，当时确实医院诊断自己阴道中间长了小囊肿，但不是在子宫，要刮宫是可以的，但由于自己的懦弱，也是丈夫富强确实还想要一个娃，他是个守旧的传统的丈夫，他想要一个老了有两个娃守着的四口之家，但也苦了小文，苦了小文的老妈，苦了第二个出生在世上的儿子。
（二）出走
十月怀胎就像一场噩梦，时时萦绕在小文心头。马上怀孕三个月了，单位一季度一个检查又开始了，小文有心向单位解释这件事，又害怕人家说闲话，想着怎么应付计划生育检查。回到家里，丈夫枕边风又吹起“人家常说一儿一女活神仙，咱再生一个女儿多好，以后呀，你什么不用做，门里门外的事我顶着，你就一心一意生娃”。听着丈夫的呢喃，小文想象着一个天真可爱的宝贝女孩，缓缓的走过来，小文幸福的睡了。这不久，小文老爸正巧得了一场大病，小文终于像抓了一把救命草，在单位上请了假撒了谎，说伺候老爸，逃也似的出走他乡。
流火的七月，大地就像一个大蒸笼，让人坐卧不宁，尤其在异乡，更是让小文想起一篇著名的词“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者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离家的日子，小文和妈妈就像两个失去家园的流浪者，在大山小镇的亲戚家里安顿下来，家里一切摆设是那么的陌生，阵阵思念儿子的痛，涌上心头，泪水不停的流出来，又怕疼爱自己的妈妈看见。坐在院落，望着天空，小文好想变作一只小鸟，飞向儿子身边，不由得泪又涌出来，妈妈从外面回来，一身的辛苦写在脸上，妈都快六十的人了，正值家里的主要劳力，家里的妹妹、弟弟还上学，走了家里该成什么样了，小文无奈看着妈妈和自己一起受罪，真是有心无力 “妈，看我把您连累的，一家老小都扔在一边，我这心里不安阿”，妈妈看出女儿的心思，用轻松的口气安稳小文“没事，家里安排好了，你就放宽心生了娃，咱就回家”。小文在妈妈的臂膀上靠着，望着自己的大肚子，心一下子有了慰藉，上有老妈护着，下有小宝贝守着，还说寂寞吗？。
日子在无声无息中度过，小文和妈妈一天的日子简单而孤单，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最大的活动时间就是和妈妈一起到一里外的街上购买蔬菜、生活用品。走在小镇上，小文拉着妈妈的手，挺着大肚子，样子很滑稽，就像一个丑小鸭。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少，有卖田里农具的、卖衣服的、、卖针线碗筷的。摆摊的主人，被阵阵刮过的尘土覆盖了全身，但还是卖力的吆喝着。菜摊上，琳琅满目的地摊倒是不少，妈妈有计划的买了芹菜、黄瓜，又买了一点肉，小文跟在妈妈身后，木然的走着，因为她觉得大家的目光是那么的异样，心渐渐的收起来，生怕伤害着自己最心底的脆弱。回家的路上，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冷冷的长街，小文好似梦一样的回到居住地。“妈，我们在家里多好！”，小文哭了，哭得非常的伤心，妈妈也哭了“小文，是妈伺候的不好吗？”。小文止住了悲伤，她实在不想哭，可是自己不知怎么了，思乡的念头老是在心头缠绕。
十月怀胎，小文和妈妈终于盼到分娩的日子。肚中的阵痛时时涌上来，小文头上的汗水不停的从脸颊中淌出。妈妈忙和亲戚雇了三轮车，拉着小文向镇医院跑，坐在颠簸不停的三轮车上，剧痛让小文不能自理“妈，不行了呀……”。妈妈看着心爱的女儿，好想用自己的身子替代女儿的痛“小文，快到了，有妈妈，坚持啊！”。到了医院小文和妈妈的痛到了极限，可是肚中的娃，活动又停了下来，小文有了歇息的时间，她要积攒力量，迎接宝贝的到来，静静地，小文睡着了，她梦见自己的丈夫，梦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小文呢喃的说“富强，快点过来，扶着我，我要生了，生了……”。
一声啼哭，惊醒才刚要昏厥的小文，小生命终于降生，在那个时刻，夕阳的余晖照在医院手术墙上，给小文带来丝丝的暖意，“终于生了，我的娃害苦了妈妈”。令小文遗憾的是，肚中的女娃变成了男娃。医院病房一同住着来自农村的夫妻俩，他们比小文早生一天娃，妈妈偷偷的对小文说“唉，又生一个女娃，农村人没有男娃，怎么办，有二个女儿了，又生一个女娃，他们能高兴起来，农村人不容易啊”。看着对面床上蒙着头的孕妇，小文分明看见她的泪水在脸上流出，她的丈夫端过来一碗粥，孕妇推向一边，抽泣的哭了。小文心绪被感染着，转过头看着自己第二个男娃，圆圆的小脸，分明是一个令人喜爱的小帅哥，可是为什么自己也哭了？。在医院病房里，妈妈对小文说“有几家人要和咱换娃，你换吗，你不是要个女娃吗？”。小文自从看见儿子第一眼，就舍不得，因为无法割舍对苦肉的分离，即使没有生下女娃，她也不会换掉儿子。后来，小文听妈妈说对面的那家人，把女儿送人了。小女娃生下来八斤多，眉清目秀，小文觉得失落而悲哀。小文的丈夫做着班车来到医院，快步走到病床前，贴着小文问候着，小文对富强说“猜猜生了儿子还是女娃？”，富强洋溢着笑，仰着脸说 “肯定是女娃！”。小文的心紧紧收起，这就是天下的男人，她关心过女人的心事和心痛吗？。
富强走了，妈妈守着小文，小文守着儿子，一家三代，上演着爱的延续。月子里，小文依靠在妈妈身边，对妈妈说“妈，有了自己娃，就知道做母亲是多么的不易啊，其实儿女来到这个世上，更应懂得报答父母之爱”，老妈笑着说“还知道这一点，妈就没白养活你了！”。
冬至过后，天气渐渐变冷，气温持续下降。一夜之间，外面下起一场大雪，小文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近日，小文老觉得左心口阵阵刺痛，给儿子喂奶，扎心的痛，让小文坚持不下去，看看自己的奶包，好好地，触摸起来却有一个包块“妈，我的奶不好了”。小文的左奶包发炎，不能给儿子喂奶。妈妈用土办法给小文治病。她找来仙人掌，捣碎敷在小文左奶上，一丝的凉意袭上心头，小文慢慢躺下，总觉的丝丝的痛在跳跃。一星期下来，小文终于支持不住，整日整夜的痛渐渐扩大，左胸口奶包肿的不能再拖了，终于给富强打了电话，小文和妈妈要赶快回家了，镇医生说“得回家动手术了！”。
（三）割舍
在一个落墨的夜晚，妈妈、小文、怀里的娃，在机车的颠簸中走上回家的路。这里的路，是小文幻想过上百次的路，终于要走了，在这里小文好似做了一场恶梦一样，背井离乡的滋味，小文真正体会到其中的酸甜苦辣了。汽车驰过田野，小文的思绪像过电影一样，想起和妈妈行走在街上，两个孤单的身影，两个挂念家人的心，看着温馨团圆的家人，小文和妈不忍多看几眼，匆匆回家，吃饭不香、睡觉不香，在外几个月就像表姐说得监狱一样，让人窒息。回家了，怀里的小生命幸福的睡着，他可是一位远行者，一位曾不该来这个世界的人，幸运之神让他光顾了这个人家，“睡吧，宝贝，回家喽！，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难，我们一起面对战胜它！”，小文默默祈祷着。
像死过一回一样，小文拖着疲惫的身体先回到娘家。娃哭个不停，小文身体的痛顾不了忙乱的家。妈妈赶着急给娃烧奶粉喝，富强不知怎么办好，娃的哭声在夜晚那可是一个炸雷，这可不得了，怎么办？。小文忍着剧痛，忙接过富强抱过来的娃。儿子圆圆的脸挂满了泪水，泪汪汪的小眼睛看着妈妈，冤枉的再次大哭，小文忙把儿子贴近自己怀中，看着一时间温顺的小儿子，小文不知是什么滋味，怎么办？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容许贴近儿子，自己的左奶包由于发炎，奶水出不来，整个奶包涨的红紫，钻心的痛时时袭上心头，儿子吃奶的功夫，小文已经痛得满头大汗，身子不由卷曲起来。儿子终于在小文怀中得到一丝安慰，小脸儿幸福的依偎在小文怀中睡去。
家人商量着把娃送人寄养。第二天，富强领着小文检查病，在医院里，老医生拉开小文的衣服吓了一跳“怎么才来，乳腺炎严重到这个程度，赶快住院！”。小文回家要最后看看儿子，和儿子再住一晚。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儿，生下七斤二两的儿子，下巴还有小窝窝，在小文面前儿子特别乖，“对不起，宝贝，不是妈妈不养你，确实没办法……！”。因为家人为儿子找好了寄养的家庭，一整夜，小文和妈睡不着，心灵的煎熬时刻涌在心头，给人家寄养，娃吃奶粉适应吗，晚上哭吗，生病怎么办？一切一切情景闪现在小文眼前，泪水止不住流。
早晨，天蒙蒙亮，小文紧紧抱着儿子，让他吃饱最后一次奶，老妈和富强坐在边，无语得陪着小文。外面的脚步声随之进入，是来人领娃了，老妈妈招呼着来人。小文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富强欲把娃接过去，小文不能放手。时间不早了，再等到天亮，邻居可要发现了，没办法，富强赶忙从小文怀中夺过娃走了，小文撕心裂肺的蒙住头大哭“我的儿……！”。
在医院里，小文的肿胀的奶包终于开刀，当医生刀划开肌肤的那一刻，小文像解放了一样，身心一下松弛下来，接在胸前的手术导流管不断有奶水涌出，足足接满了一大脸盆，在场的人惊讶，这就是小文的忍耐力。妈妈心疼的说“可苦了小文了，疼死了”。小文想着自己的苦和痛，想想都是自找的，可惜连累了妈妈，苦了娃。娃今后怎么办，可伶他还未满月就远离自己的亲人，现在不知哭成什么样了？小文的疼在儿子身上。晚上，小文梦见了儿子，天真的小脸，幸福的依偎在自己怀中，小脸微笑着，笑的好似有点点泪水流出。小文心痛的一下醒来。对妈说“赶快看看娃吧”。
小文母亲如心，坐着班车去了乡下，沿着弯曲的乡间小路，如心给娃提着大包、小包，这些都是娃的东西。天渐渐冷了下来，娃的换洗衣物、吃的奶粉，用的东西都拿上了。进亲戚家门，一股娃的尿骚味扑鼻而来。亲戚忙不停招呼，如心放下大包、小包东西，爬上土炕，抱起孙子，小脸儿红扑扑的，是土炕热的还是哭得，做外婆的免不了伤心落泪。亲戚送上奶粉，如心把奶瓶放在孙子小口上，孙子睁开眼，看着外婆好似认识一样，忽然伤心的大哭起来，如心泪水铺天盖地下来，“这是造孽啊，这世道不一样，娃也精明了，婆来看你了，外婆等你妈妈病好了，接你回家，呜呜……”。一路上，如心一遍一遍的回想这事，我可怜的女儿，可怜的孙子，叫我痛心啊，不让生，就不生了，我这是怎么了？这是一家人受罪啊！。
在医院里，小文一个人打着点滴，数着从输液瓶下来的小水滴，在那一刻，小文是多么的孤独和无助啊。从妈妈如心口中得知，娃被好好地养着，乖乖的吃了奶睡了。妈没告诉小文娃哭的事，小文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娃也知道孤独和无助。
小文病好回家上班，未恢复的身子有些浮肿，身子闲了下来，伤口愈合中，动过手术的左奶还需每天到医院里换药，每次换药，小文疼的流一头的汗水。因为伤口很大，奶包里一个大窟窿，奶瓣需要一点点长出来，换药就是把窝在奶瓣里的药棉取出来，清洗、消炎，医生的手法稍重，小文的心就像挖出来一样。小文手狠劲的抓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痛苦一浪一浪涌过来。换过药，小文身子散了架一样，这就算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吧，就让这痛*自己，能有什么痛比过失去儿子的痛更苦。
把大儿子接回家，心绪平复了很多，三岁大的儿子威威，抱着小文说“妈妈，奶奶说你出差去了，我再也不让你走了，儿子不能没有妈妈！”，小文含着泪说“宝贝，妈妈在也不会离开你了”。
（四）寄养
初春，大地孕藏的生命一夜之间争相跑出地面，舒展勃发的身体，迎接着春风细雨的滋润，迎接世间腥风雨雪的侵袭。小文时时刻刻牵挂着娃，让妈妈如心把娃抱回家养着，因为那天看孙子的缘故，娃伤心的眼泪，让做外婆的如心揪心，如心做了大胆的决定，把孙子抱回家，如心觉得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自己给女儿小文养着，免得女儿牵挂落泪。
把孙子接到家里，外爷给孙子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金刚葫芦娃”，因为电视里的葫芦娃力大无敌，所以爷爷给孙子的希望就是健康、快乐、活泼、可爱。还真像爷爷想的一样，小金刚天天有很大的变化。外婆如心用博大的慈爱之心，细心呵护着孙子，为了让孙子身体吃得棒棒的，如心用小米、软糯米，在碾子上压碎过箩，给孙子烧米粥，米粥营养大，娃长得快。快一岁了，小金刚长的胖嘟嘟的，小脸圆圆的红润润的，两条浓浓的眉毛下，两只小眼炯炯有神，笑起来小眼眯成一条线，与电视里的金刚葫芦娃十分的相像。随着时间推移，金刚娃快一岁了，外婆、外爷推着小车，载着孙子去照相馆照“一岁纪念照”。在摄影机下，金刚娃胖嘟嘟可爱的小脸引来不少人，大家情不自禁的抱着小金刚，如心宽慰的笑了，这下娃终于有了栖身之地。
一日，如心哄着娃睡了，家里的电话打来，是小文的声音“妈，快把娃抱到乡下，单位里有人告了我们，计划生育检查人员，最近可能要到咱们所有亲戚家走访，发现了我俩要被单位开除了”。这可是件大事，如心听着电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老伴回来，赶快催着想办法。老两口一时间乱了套，猜想着，是不是把娃抱在外面走动，人家猜着是小文的娃“这可咋弄，这些坏了良心的人，我的娃又没吃你家饭呀”。老两口把亲戚细细的盘了一篇，看看那些个亲戚没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最后一合计，把娃放在农村深山里妹妹家暂时寄养着，让娃长大着。在一个酷热的六月天里，如心抱着娃又上路了，这是一条艰苦的长路，做班车得两小时，下了车还需步行二十里的土路，中间要走沟上山。从车上下来，小金刚饿了，开始烦躁起来，如心急忙抱着孙子走到一户人家给娃找口饭吃。
山村的庄户人特别好客，看着如心这么热的天抱着娃行走，凑近娃跟前说“这么亲的娃，大热天的娃能受的了”，如心赶忙说，走亲戚。行走在乡间的小路，如心要不停的停下来，小金刚睡着了，如心只好用自制的小背带，背着孙子上路，脚底觉得步伐，越走越重，好想瘫坐在地上，可是不能，要赶快赶到小妹家里，娃受不了。走到村子里，如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到妹妹家里。在农家院子里，十几只鸡欢快的撒欢着吃着食，鸡毛没有一丝污迹，农村天然的鸡场，让这些鸡看起来，活泼、清爽，毛儿白是白，黑是黑，有一只鸡，鸡毛黑的让如心想到自己小时候养的小鸡。坐在妹妹家炕上，如心总算放心了。
小妹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六十年代妹夫是村里的铁匠，靠着铁匠的手艺，妹妹家光景一日比一日好。如心记得妹妹把妹夫挣回来的一沓十元钱拿回来，妹妹为了保险，把钱用塑料袋装起来，存在墙上一个老鼠洞里，等妹夫再用钱时，早让老鼠把钱咬成碎渣了，夫妻二人为这事没少伤心和埋怨。这在村上还引起不小轰动。如今妹妹家日子不同往日光景了，自从妹夫患癌症去世，妹妹家光景，便一落千丈，留下五个娃，除大儿子结婚外，其余四个没有成人，妹妹可是个苦命人，常不抹眼泪的妹妹，近年泪水流成了河，一家人就靠几亩地过紧巴巴的日子。如心坐在妹妹家炕上，抹着泪对妹妹说孙子的境遇，和妹妹商量把娃养着，一个月给妹妹些生活费、娃的奶粉费，等过了计划生育检查的日子，回来领娃。妹妹口上答应着，心里不免有几分的犹豫，因为自己大女儿也坐着月子，要伺候女儿，还要照看抱来的娃，地里的活还要做，这可怎么办呀？。没办法，也得答应，妹妹咬着呀，答应了如心姐姐的事。在妹妹家住了些日子，如心不能待下去了，终于要走了，如心让妹妹抱着娃出门去，她一步一回头走出村子，走一路，哭一路，路上的乡里人看见，议论着眼前的女人，一定是家里有什么伤心事了发生了。如心赶到家里病得躺了几天。小文在电话里，知道妈妈病了，请假回家。看着老妈的身子，小文不知要后悔多少，为了生娃，老妈舍弃一家老小生活陪着自己；为了生娃，小文和老妈妈像逃难一样，远离家园，到陌生的地方生活；为了生娃一家老小都受尽苦头，这是找罪受啊！。想起可爱的儿子，白里透红的小圆脸，在农村炽热的阳光下，蚊蝇飞绕的山里，娃的身子受没受到伤害，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自己找谁去算账？。小文思绪乱死了，这是一场多么痛苦、悲情的事啊！
小金刚在老姨家住了两个月，娃得了肺炎，再次抱回如意的家。在乡下，如意让姐姐把娃放在家里，娃一天到晚看不见外婆哭个不停，在家里根本不住，两只小手伸着，要出门。如意就背着小金刚在地里干活，娃饿了回家吃口饭，困了就把娃放在炕上，绑一根绳子在小腿上，她赶着又要给坐月子的女儿做饭。如意女儿本来觉得母亲偏心，这下家里又接下大姨家孙子，这算哪门子的事，就在母亲面前抱怨，说自己妈不亲自己。如意默默的落泪，她能说什么，哪里都需要自己，自己是神仙就好了。如意跑到自己丈夫坟前伤心的大哭。在世的丈夫和如意，是一对人人夸赞的恩爱夫妻，好似命里注定他们半世的情缘，他们总有说不完的知心话，连儿女都嫉妒爸妈的恩爱。如今只有如意一个人伤心的哭声，在山谷中回荡，走到另一个世间的丈夫，再也不会心疼自己的爱人了。如意哭着回家，又想起家里的娃，跑着回家，娃早已哭成泪蛋蛋，两只小手在土炕上趴着，小脸儿哭得成了小花脸。第二天，如意发现娃不对劲，咳嗽不止不说，听得喉咙上有异样的声音，赶紧打针，输液几天还是高烧不止，如意赶忙打了电话给姐姐。
就像赵本山和宋丹丹演的小品一样，小金刚成了实实在在的“超生游击队”队员。如意在家治好了小金刚的病，孩子又要出发了，这次如意重新给娃找了个近距离的人家。寄养小金刚的第三家人家，是如意的好友，两口退休在家没事，吃了饭锻炼锻炼身体，日子过得不错。如意在一次电话和朋友交流中，诉说着可怜孙子的遭遇，朋友起了爱心，答应帮忙照看，也想着比农村条件好很多。于是小金刚又转移生活方式，在一个宽松的家庭里住了下来。在爱心爷爷、奶奶家里，小金刚找到了他爱的小窝。爱心爷爷是个慈祥勤快的老人，小金刚来到家里，爷爷拉着小金刚的小手，欢快的说“葫芦娃跟爷爷外面玩去！”，小家伙高兴的扬着小脸跟着爷爷走了。爱心奶奶在家准备着爷孙的饭菜，做着香甜的饭菜供爷俩享受。晚上爷爷吃晚饭逗孙子“葫芦娃，爷爷亲还是奶奶亲”。小金刚赶忙亲一口爷爷，再亲一口奶奶，一家人开心的大笑。爷爷要洗脚了，小金刚迈着小脚丫，给爷爷拿毛巾。晚上，月儿如钩，小金刚睡在爷爷、奶奶中间，爷爷为小金刚唱着歌，唱起了陕北的迷糊剧，爷爷的迷糊剧唱起来音律悠长，像远方亲人亲切的呼唤，慢慢得小金刚睡着了，睡得很香、很香……。小金刚好日子不长，爱心爷爷有了病，爱心奶奶舍不得小金刚又没法，小金刚要回到外婆家里，这一次住外婆家，小金刚一住就住了八年，八年里，是外婆养育孙子的辛酸史，也是小金刚成长史，他的童年是在外婆和外爷的爱心里长大，他的童年没有爸妈呵护，他喊出来的话不是“妈妈！”，是“大姨”。这种称呼，影响着小金刚的一生，以后，在成长的路上，他的心事常常埋在心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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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成长
小金刚在外婆的抚养下，四岁要上爷爷所在单位的幼儿园了。娃一脸的不高兴，让如心举棋不定，想着不该由着娃。给娃报了名，领着娃在幼儿园滑滑梯玩了一上午，小金刚的心情好多了。第二天，如心早早送了娃上学，看着别的娃打扮新潮的样子，如意想着小娃们，打扮那么新潮干什么，现在的年轻人，把自己的爱好放在娃身上，娃长大了讲吃、讲穿，那不成了花花公子、小姐了。
在幼儿园宽敞的院子里，家长领着娃陆续进了教室，如心赶忙把娃交给门口的老师，小金刚从小胆小，加上害怕外婆走开，便拉着外婆不放手，一时间如心走不开身子，老师过来拉着小金刚的手，哄着走进教室，望着娃忧虑的眼神，如心默默发誓，就是天塌下来也不送娃了。一天，如心上幼儿园领娃，想偷偷的看看孙子吃饭怎样，只听得两个幼儿园老师说笑“你看那娃，穿的像农村娃似的，家长也不说给娃穿好些”。如心的气不打一出来，穿的不好怎么了，我娃那点比你们的洋娃娃差。吃饭了，小金刚的饭量比别得娃重，早早吃完了，空着碗等着老师打饭，只听得一位老师对一个纤弱的小女孩说“看看人家农村娃，比你能吃多了，快吃！”。如心再也忍受不了冲进去，大声对老师说“农村娃怎么了，农村娃低一等，我看你家说不定，还就农村窝里出来的了”。一下子，如心和老师大吵起来，大家忙解释着，如心气得脸色铁青，看看身边的小金刚，无辜的小脸，默默看着外婆，如心抱起娃回家。这件事尽管老师道了歉，可给如心留下创伤，如心重新给娃找了幼儿园，小心呵护着自己的孙子，生怕娃再次受到伤害。
上小学了，小金刚由于没有户口薄，计划生育三查证，上正轨学校无法拿出证件，上了地方的一个私立小学校，小的像一户人家，教室里有好几个年级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是打工一族或农村娃。在学校狭窄的校子里，小金刚能和大年级、小年级学生玩在一块，他的亲和力很强，老师也喜欢他，小金刚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天地。小文利用星期天回家看看娃，顺便给妈妈好好干些家务活，回到家，看着娃天真活泼的神情，小文宽慰了许多，对妈妈的感激之情，不能用语言表达。跨进妈妈家门，小文挽起袖子干起活，给家里张罗买菜、做饭，洗衣、收拾家务，小文觉得特别带劲。妈妈看着小文忙不停干活，知道女儿的心事，她要让妈妈闲着，要让妈妈知道女儿时时刻刻欠着妈妈的情。小文心里更知道妈妈为自己，吃了好多的苦，受罪不说，家里嫂子们对妈妈的挖苦、说风凉话，让妈妈受了好多的气，嫂子抱怨婆婆不照看自己的亲孙子，却看护外人家的孙子，一次，妈妈病了，嫂子站在小文面前说了好多难听的话，甚至当着妈妈的面说“以后病了小文伺候老人”。小文就是不服气，男孩也是妈的娃，那女孩就是外人的了，小文发誓妈妈老了，要把爸妈接到家里，伺候到老。
小金刚上完一年级，上二年级了，那个小学撤了，如意没法，想着给娃报个正轨学校，于是和女儿合计着给娃找个“妈”，好让娃有个户口，有个证明，好上学。如心找了一个远方侄女来家，对小金刚说“外婆给你找个妈妈上学”，“我有妈妈，我的妈妈叫大姨，我不要别的妈妈，婆婆，为什么我的妈妈我要叫“大姨，为什么我没有户口簿，为什么人家说我是黑户娃，婆婆……”。妈妈哭了，小文哭了，在场的“新妈妈”蹲下身子说“刚娃，我和你照张像，你妈妈还给你好吗，我是你的阿姨，知道了嘛”。如心领着小金刚和阿姨照了个母子像，看上去还真像一家人，如心高兴的说“这下好了，娃可以上好学校了”。上学了，小金刚的证件都齐了，“妈妈”的户口簿、计划生育证都全了，终于能报名了。上二年级的小金刚要有一个好名字，小文想了想就给娃起了个“润滋”的好名字，这个名字寓意娃，在今后的人生路上，永远一帆风顺，永远有关爱他的人。润滋上学了，个子也长高了，七岁的他，有了自己的性格，在学校他小心翼翼的和同学们玩耍，有大同学欺负他，他远远躲开，不和坏同学玩，如心觉得娃特别懂事，不给自己填麻烦，只要娃好好学习，一切都好了。
一天，润滋的老师找了如心谈话，老师告诉如心，润滋是个乖娃，不知怎么了最近老逃课，“什么，逃课？”。如心的心都快停下来，想想不该吧，娃一天上学，从家到学校从不走别的道呀。如心领着润滋回家，问孙子“润滋，告诉外婆这几天上学，同学们欺负你了吗？”。“没有，外婆”。从润滋的小脸上，如心看不出半点撒谎的样子，是不是老师又欺负我们了，如心拉着润滋无语，想着怎么对娃说。回到家里，如心让润滋坐下来，严肃说“是不是逃学了？告诉外婆，是不是打屁股了”。润滋泪眼婆娑的说“外婆，我没逃学，我会好好上学的……”，润滋抱着外婆伤心的哭着，如心心软了，安慰孙子“我娃不会逃学，好好上学，将来有出息”。第二天，润滋上学去了，如心忐忑不安的在家干着活，生怕家里电话打来，是不是娃又逃学了，好几天相安无事，可是有一天大早，老师电话终于打来“娃没来上学？”，“上了，我专门送他到学校门口啊”。
如心飞奔跑到学校，到老师办公室，老师也着急起来，是不是娃让坏人拐走了，是不是被人打了，不敢上学了，老师安慰如心赶快找娃。如心像疯了一样到处找，家里人也出动了，找遍了大街小巷，天都要黑了也不找到。如心回到家，心好像掏空了一样，我的娃，你到哪去了？
在一个施工工地，润滋在小旮旯里找到自己的小书包，他刚才爬了山，在山上，滋润蹲在山头上，看着山脚下，自己的学校，校园里有好多的同学在玩，润滋好羡慕他们开心的玩耍。上课了，同学们都跑进教室，润滋把目光投向远方，远远地，有很多的山峁峁，看不到尽头，整个山连起来，像学校小朋友手拉手做游戏。眼前一群小麻雀飞过去，润滋坐下来，看看这群欢快的小鸟，想着小鸟一定和妈妈在一起，两只小翅膀飞起来多自由，想到哪里就到哪里，要是我长两只翅膀也能飞起来，飞到妈妈身边了。润滋在山上同地上的小蚂蚁玩，看小蚂蚁一溜儿过来，润滋趴下身子，看看小动物干什么？小蚂蚁在搬家呢，小东西头上顶着小叶儿齐步走，润滋觉得特别好玩，他把小树叶拉起来，放在小蚂蚁洞口，小蚂蚁一个个回家了，润滋也该回家了。
走在路上，碰上小舅，小舅赶忙抓住润滋，拉润滋回家。看着灰土脑垢的孙子，如心的心一下放下来，抓住润滋狠命的打了孙子“让你再跑，看你敢不敢跑了……”。看着婆孙撕心裂肺的哭叫，家里人赶紧拉开，小舅舅哭着跑出家里，想着外甥一定受了人家的气，要不怎么会跑。再想想回去拉着外甥到院外。舅舅把小外甥抱在怀里，贴心的同外甥说着话“给舅舅说，为什么跑，学校受气嘛？受了气，舅舅为你报仇”。润滋默默的不做声，而后长长叹口气说“我听不懂老师讲的课，我想妈妈……”。如心终于知道，娃骨子里还是看妈妈最亲，常常和润滋开玩笑“润滋，说说最谁亲呢？”。润滋一本正经的说“妈妈第一，婆婆第二，爷爷第三，小舅第四……”。如心想着和小文说说了，娃大了，要妈妈了。
（六）流言蜚语
在一个闷热的午后，小文、富强领着自己八岁放暑假的小儿子回家。一路上，小文和儿子润滋亲切的说着话“儿子，想不想回咱的家？”，“想！，大姨，在咱们家也不能叫妈妈吗？”，“可不敢叫妈妈，叫妈妈人家要开除爸爸、妈妈”。看着无言失望的儿子，小文心中的酸楚涌上心头“儿子，你把妈妈放在心里，好不好？”。润滋忧郁的眼神一闪而过，而后闭上眼睛睡着了。
窗外，路两旁的树木向后退去，有好多的槐树正是成长旺季，开过花的槐树，似在绿的海洋中徜徉，片片槐叶儿，看上去青翠圆润，轻轻享受着和风细雨。偶尔在树上有几处鸟儿的窝，刚出窝的小鸟在妈妈的指引下一步步飞远，直至飞向远方。小文想着心事，回到家是把娃放在婆婆家里，还是领回家？，思前思后不知怎么办好。车到家，小文还是把娃领回家了，小文寻思让娃知道自己的窝在哪里？也让两个娃好好一起玩一玩。润滋怯生生的迈进家，看见小哥哥倒让他脸上有几份安慰。“润景，来和弟弟玩！”，哥哥润景拉过弟弟的手，拿出自己的变形金刚给弟弟，看着两兄弟高兴、可爱的小脸，小文和富强此时非常的开心，一对娃，还真好，至少娃有个交流的伴儿。
小文想起自己的师傅郭杰，他说的家事。郭师傅家里就他一个宝贝蛋，结婚成家，觉得家里一点负担都没有，生活起居一切由爸爸、妈妈操持，日子就像流水一样快，老爸去世后，郭师傅把老妈接家里一起生活，婆婆、媳妇相处的倒也不错，一家人又生活几年。一天，体弱的老妈终于闭上了眼睛，由于已近半夜，外面静悄悄的，婆婆去世，自己媳妇由于害怕，哭都不敢哭，让她在家守着灵，她不敢，让媳妇出去喊人，她也不敢，郭师傅真是叫天天不应，痛苦不堪，于是发誓一定再生个娃，免得自己老了，娃一个周转不开。回想这事，小文总算有了一丝安慰，至少自己两个娃是个伴，长大了无论风雨，他们总算两个肩膀扛，减轻一人负担。第二天，小文给第一次回家的润滋做了几道色香味美的菜，娃高兴得不得了。吃饭中间，润滋吃得有滋有味，平时吃饭难吃到口里的润景，看着弟弟吃饭香甜的样子，不由的举起筷子，欢快的吃起来，吃得有滋有味了。“娃还是群养着好，咱要是能生娃再生他几个，生一个排”，富强笑着说，小文气呼呼的说“生娃你生还是我生，你说的十分轻巧，你给咱生一个，说话不腰疼是不是？”。第二天，小文在厨房中烧饭，润滋大声哭起来，小文赶快跑过去，只见润景把桌上所有盛饭的菜碟，拢在自己的身边，低着头吃着饭，“润景，你干什么？他是你弟弟，你怎么不让弟弟吃呢？”。小文生气的夺过润景身边的菜碟，润景哇的一声大哭“妈妈，我不要弟弟”，看着伤心大哭的两个儿子，小文坐着也哭起来，这是什么事，两个娃分开养大，一个娇声养惯了，一个又到处让人家养，娃在短时间里适应，那是不可能。小文赶紧把两个娃抱在一起，娘三一起流泪。
晚上，一家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门外一阵敲门声，小文赶紧让儿子藏起来，门开了，躲闪不及的润滋藏在沙发后面，来人是邻居家健谈的文丽，她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问长问短，时间长了，小文心神不宁应付着文丽，都不知道文丽说了些什么。文丽知趣的走了。小文赶紧跑过去扶起润滋，“给妈妈说蹲着累吗？”，“不累，大姨！”，小文忘了，在润滋面前不能说“妈妈”。看着可怜的润滋，小文想着娃不能对外说，这可咋办？，还是在婆婆家吧。婆婆、公公六个娃，一个个都长大了，富强是最小的，自然受宠一些。盼望已久的小孙子回家，一家人自然欢喜，商量对外怎么说娃的身世，经过商议，决定以“给亲戚家看娃理由”让娃住在奶奶、爷爷身边。润滋住奶奶爷爷身边，两位老人觉得娃在外受罪了，就分外的宠爱着孙子，孙子想喝什么爷爷出去买什么，孙子想吃什么奶奶就做什么？。小文害怕老人宠坏娃，老人说，娃生的可怜，就让他好好享受家里的生活。在爷爷家里，润滋的小脸越发可爱，乖巧的性格，让邻居特别关注这个外来小男娃。一天，快嘴大婶说“我看这娃一定是老刘家的，说不定是哪个偷生的”。润滋奶奶听见装没听见，心里气得上火，又没吃你家饭，真是多嘴的婆姨！。
渐渐地，好多人在小文面前打问，那是谁家娃，长的挺可爱、像小文家人的话。在小文听来就像针扎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解释，越解释问题越多，一些人干脆说，生就生了，怕什么，他能怎样？。还有一些干脆也要出去生娃，看人家胆大的，都把娃领回家了，咱也能生娃。睡在床上，小文想着心事，儿子润景爬上耳边说“妈妈，人家说你偷生了，我弟弟是你生的吗？”，小文腾一下坐起，对润景说“儿子，他是你弟弟记住就行，人家问你，你就说不知道”。给娃说完这些，小文特别不舒服，想着该怎么对娃说这件事。
单位里，小文被领导叫至办公室谈话。“小文，你有几个娃？……一些人反映你生了二胎，这可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了，要是生了，单位要处理了，大家伙都要受牵连，你到底生了没有啊？……”。二个小时的谈话，小文觉得像犯罪一样，最终没有承认，想着死也不能承认。回到家，小文整个身子像散了架一样，无力说话，你说这事几时是个尽头啊。
润滋，暑假结束，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娃上学，全家总动员。为了让娃在一个无影响的环境下学习，一家人商量，由爷爷、奶奶出面，租房在当地县城上学，在县城五湖四海人多，谁也不认识谁，娃也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小文和富强，把家里该拿得生活用品都拿上了，吃的、住的、用的、一应俱全。可就是又苦了两位老人，一天四次接送娃上学、放学。在学校里，润滋胖嘟嘟的小脸惹人爱，同学、老师都爱和腼腆的润滋在一起说话，润滋小心和大家在一起，生怕厉害的同学。时间长了，老师发现，润滋成绩老是上不来，刚开始认为娃不适应学校进度，渐渐地老师感觉润滋上课心不在焉，润滋对学习不上心，这可怎么办？。小文又被老师叫来交流娃的学习，现在小文都害怕老师找她，在外婆家，润滋的表现实在让小文尴尬，娃不学习，小文不敢训娃，脸色不对，润滋就流泪，润滋流泪了，自己的妈妈就生小文气，说没养娃，对娃没感情，小文有苦没去处说。这不，老师又找了家长了。
在老师办公室里，小文一五一十对老师说实话，她觉得再也不能对老师撒谎了，在同老师促膝攀谈中，作为老师，润滋的杨老师从小文难为的眼神里读懂了，生育二胎的难处和生活的压力，她心里沉重几分，在学校里，生育二胎的家庭还是不少，农村的居多。随着改革深入和发展，人们整个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在高消费、高起点的现实生活里，年轻人崇尚二人世界，生活有滋有味。有些城市人口统计，生育与死亡率都出现负增长了。如今生两个娃的家庭算是困难户了。杨老师安慰小文，在平时生活里要好好关照娃，使娃在父母亲的关爱中得到温暖，学校里她尽量多关注润滋，小文总算松了一口气。
星期天，润滋和爷爷、奶奶，从学校租住房回到家里，润滋在刘家终于住了下来，终于有了自己真正的家。
（七）困惑
星期天，小文从街上回家，头上好像顶着火炉，脚底踩着火盘，脸上的汗水像小河，啪嗒、啪嗒飞快地在两边脸颊中流出来，流进眼睛里，那瑟瑟的盐性的汗水，一下子让小文模糊了双眼，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菜擦拭眼睛，后面过来的巧姐，补上一句“哟，小文呀，咋买这么多的菜呀，感是家里人多吧，你看看你为什么不让老公帮忙，自己这么辛苦，加上又多回来一个娃，够辛苦的阿，你看我，一家三口多轻松……”。小文看着巧姐的嘴，想到了村里在锅里炒的蓖麻子儿，在热火上跳不停的场景，看看巧姐停不下来的嘴，小文感觉越来越热。小文迈上家中的楼梯，实在是累的不行，赶忙坐下闲闲，想着光会吃饭的丈夫，两个娃还在饿着，就拔起沉重的腿，冲向还在五楼的家。
刚进门，小文看着润景、润滋哥俩今天情绪好像不对。润景说“妈妈，你看弟弟，一天到晚看上去乖乖的，其实他装的了，学习一点也不好，还让奶奶、爷爷一天到晚陪着他，算什么，妈妈，让他走！”。小文震惊儿子的说话。弟弟润滋补上一句“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你好，你好，你就考大学，我看你也不咋样嘛？”。小文刚要管管，又一想，让哥俩辩论、辩论，也好让润滋性格变一变，让他俩学习上有所鼓舞。于是，小文坐在沙发上，一副坐山观虎斗的表情。两兄弟越说越气愤。润滋最后一句话，惹怒了哥哥“你到好，你同妈妈犟嘴，你好，你上网被爸爸打屁股！”。一下子，瑞景冲过去，抓起弟弟的衣服，小文赶紧过去拉兄弟俩，没想到一向乖乖的润滋，疯了一样挥拳朝哥哥打去，一下子打在润景嘴唇上，鲜血一下子流出来，小文一声大吼“润滋，你干什么，你看看你把哥哥打成什么样子了”，这时十二岁的润景一下没有了威风，摸着自己流血的嘴唇，大声哭起来，小文也哭起来，可是润滋没有哭，他倔强的脸上，是愤怒的眼神和愤怒的眼泪，小文不知道怎么办好，但还是走到润滋面前抱着儿子说“你看你把哥哥打成什么样了，是不是不对呀？”。润滋大声说“大姨，哥哥他踢了我这里……”。原来，润景踢了弟弟的裤裆位置，剧痛让润滋一下爆发了心底底线。润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也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大姨，你不亲我，为什么把我送给外婆，送给别人养，我不是你儿子吗，为什么哥哥不去，为什么我去，你们，你们都不亲我！”，看着两个嚎啕大哭的的儿子，小文无助的哭了，她也想，是亏待了润滋，可是没办法呀，不是自己不养儿子，是现实不容许，是自己的私心杂念，是丈夫的不负责，是违反计划生育的结果，儿子来到这个世界，他没错，他没有选择，罪过，都是自己的错啊……。
晚上，小文哭着对丈夫说“就让娃叫妈妈、爸爸吧，他也是咱们的儿子，他有权利享受自己的爱，大姨、大姨夫这个称呼，对润滋心里是多大大的伤害和打击啊！”。从此，润滋再也不叫“大姨”，改叫“妈妈”喽，润滋享受着天下所有娃享有的爱的称呼。九岁的他在小文面前第一次喊出“妈妈”两个字，是多么的羞涩，听着润滋喊出“妈妈”两个字，小文泪水一下子流出来，似断线的水珠一样，这一声“妈妈”的呼叫，好似刺痛了小文的心，她伤心的抱住儿子的大哭，润景过来抱着妈妈”妈,我再也不欺负弟弟了，妈妈……”。
小文和可爱的润滋走在街上，大家被可爱的小脸吸引着，免不了上前打招呼“小文，谁家的娃娃啊，这么亲，是不是你儿子啊？“小文尴尬的回应着，说“是”吧，害怕人家告自己，要是工作没了，怎么给娃生活补贴，要是说“不是”，面前的润滋怎么想自己的妈妈。小文和润滋只好相互打掩饰，一种复杂的心理，时时考验着小文和未经世的儿子
暑假中期考试完了，小文在家坐着饭，在县上给润滋做饭的婆婆，打回电话说娃，下午没回家，是不是回到家里了，小文说没有啊，禁不住一阵心跳，又出什么事了。小文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跑去找娃，一下午，找遍每个角落，没有找到娃，小文无望的走到一个小巷，一抬头，灰溜溜的润滋背着书包走过来，小文赶忙跑过去抓住润滋，气不打一出来“我让你跑，我再让你跑……”.小文挥舞自己的手，在润滋屁股上狠狠打去，润滋躲着小文的手掌，大声哀求”妈妈，再也不了，再也不了……”。小文了解到，润滋没有回家原因，是没有考好成绩。润滋拿出学校“成绩通知单”，怯生生的递给小文，小文翻开通知单，一下子又怒从心起，你，你就考这么点吗，你说？看着妈妈，润滋哭着说“妈妈，我跟不上学习，你就饶了我，妈妈，我下次努力好不好，妈妈，求求你！”。小文只觉得头上的血往头上涌，一阵眩晕，我遭什么孽啊，我这是何苦啊，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冷静后的小文拉着儿子润滋回家，小文也想了，总不能逼死娃吧，也许这是命，命里老天爷就得让自己受罪，让娃受罪，它老人家这么折腾我们，我们偏不向它低头，我的儿子虽然学习不好，但他至少是个健康的娃，他比起傻子、瘫子，比起不幸的娃，他要幸福许多，就让生活这样吧，就让娃平凡的生活吧，说不定我娃大了，是个好才才，是个有用之才，三百六十行，我娃不信没有出头之路！
回到家里，小文帮儿子打水洗脸。此时的润滋，也是一脸的疲惫，默默的洗着脸，复杂的心里，让润滋心里对自己又气又恨，恨自己为什么老惹妈妈生气，恨自己学习为什么、为什么老上不去。下午，上课老师发下来暑假通知书，润滋看着卷子，担心的事情却发生了，除了语文课考了90分外，数学60分，英语不及格，这怎么办，妈妈肯定又得生气了，两行泪水一时间流下来，润滋呆呆看着卷子，同学小强呼唤润滋“回家喽！”。润滋赶忙擦去眼泪，他让小强先走，自己一个人回家，看着小强蹦蹦跳跳的样子，润滋其实很羡慕他。润滋不想回家，他走到小河边，把脚放水里，任溪水在脚边流，脚边的小蝌蚪游来游去，小小的尾巴非常的可爱，润滋在小河边圈了个小水圈，把几个小蝌蚪放进去，小家伙们玩得到非常开心啊，润滋想着自己变成小蝌蚪，也加入他们行列多好，不用伤心、不要让爷爷、奶奶整天围绕着自己。
不知不觉润滋忘了时间，该回家了，回家怎么给爷爷、奶奶看自己的成绩，润滋硬着头皮回家了，不巧碰见妈妈，唉，挨打是免不了，谁让自己不争气。吃饭了，看着妈妈忙碌的身影，坐在饭桌前，润滋小声说“妈妈，你不应该生我！”。小文一下怔住了，这娃怎么这样的说话，“妈妈，我是多余的，要是不生我，你就不用劳累了”，小文的泪水不由的又流出来，可怜的娃，小小的年纪，性格沉稳的像大人。小文赶紧对儿子说“妈妈生你不后悔啊，两个娃好啊，爸爸、妈妈有了你，如果我们俩老了，你和哥哥就能养爸爸、妈妈了，妈还要享润滋的福呢，你说是不是？”小文笑着泪水却流着，润滋看着妈妈，鼓起勇气“妈妈，您老了，我背你”。放假了，润滋高兴的去了外婆家，因为在那里，润滋的心就放松了，他能坐在婆婆的怀里撒娇，听慈祥的爷爷讲故事，和小舅一起上山玩，听鸟儿的欢叫。站在山上，润滋觉得自己很高大，常常吸一口气，真舒服。
润滋走了，小文没有感觉到润滋走了的失落，反而觉得也是一种释放，润滋在家，小文小心的呵护着润滋，生怕他那里受了委屈，吃饭了，小文赶紧把润滋的小碗放在桌上，喊着让润景自己盛饭；俩兄弟要是有了矛盾，小文首先拉过润景，支开润景。私下里，小文不停的给大儿子润景上课“弟弟，在外受罪了，你是哥哥，顶天立地的汉子，妈妈老了弟弟要靠你了，你看你是不是给弟弟做个榜样，让弟弟佩服你呀”，润景懂事的迎合妈妈，他觉得“是啊，我是哥哥，就应该让着弟弟，就是弟弟脾气怪，跟他玩，他老不说话，老让我说给他听，也许我是哥哥吧”。于是小文，润景娘俩都让着润滋，觉得都累，现在，娘俩都没有顾虑的干着各自的事情，觉得好轻松。小文和好友小莉逛街，小文像解放似得对小莉说“这下好了，润滋去了外婆家里！”，小莉看着小文说“润滋走了你不想吗？”，“不想”，小莉生气了“哎，他是不是你生的啊？”。“是，可是就是不想他”。小莉生气的数落小文是后妈。小文心里也纳闷“真的怎么不想润滋，要是大儿子润景走了，自己不定想成什么样，我真是后妈吗？”。
（八）心事
好友小莉的眼神和话语，让小文不敢怠慢对润滋的关心，抓起电话，是疼爱自己的妈妈的声音，可爱的老妈是小文一生的最爱，听妈妈的声音，一股暖暖的爱意就充溢在心里。每当想起和老妈在一起的日子，想起妈妈为自己受的罪，小文常想“这辈子，一定好好孝顺妈妈，要是妈妈、爸爸老了，做女儿的一定不能忘了接他们在家，享受女儿的关爱”。话筒里，妈妈温柔的对小文说“不要担心润滋，他好着了，你就好好上班吧！”。说实在话，小文觉得在这个世界，最妈妈亲了，没有老妈，自己的生活可谓是一团糟吧。
一天，工作正忙碌的小文，电话滴铃铃打来的是富强，富强说他得去小文表姐家，表姐逃难生下的十六岁的儿子跑了，家里来了一伙人阵势不小，表姐一下吓傻了。表姐家中儿子赌债欠了人家一万五的帐”。这可是天大的事啊，这怎么办，要不报警啊！。小文想起表姐、表姐夫当年生儿子半夜三更逃难的日子，小文的心一时间很气愤，怎么生这么一位“宝”，你说一个农村人容易吗？姐夫一年四季不是在田间，要不给人家打工干重体力活，一年下来也就几千元，你说这不是气人吗？。
小文打过去电话，让表姐不要管他，家里来人要帐，跟赌博的儿子要去，要不然报警。小文还批评了表姐夫，把娃宠坏了，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这下好了，小时惹祸，大了放火，以后怎么过日子。听得电话里，表姐的哭声，小文的心情糟透了。要娃，生一个不行，生了一窝生下一个“活宝”。想起表姐家的“家盛”，小文眼前浮现这个娃，从小到大，家里的好饭，好衣服都让他享受了，三个姐姐总是把好的让给弟弟，一次小姐姐吃着饭，家盛嬉笑冲上前去把小姐姐碗打掉地上，姐姐大哭，可是家盛幸灾乐祸的却笑了，表姐出来反而说女儿的不是。小文看见气呼呼的说“姐，不能这样宠娃吧，你看明明是你儿子不对嘛，你反倒说女儿，我看儿子长大吃了你！”。表姐笑笑“哎，就这么一个男娃，大了就不了”。小文无言，农村生娃，就好像生了一个金子了，生了男娃，做女人的腰杆都挺直了，要是不生娃，农村女人好像十八层地狱的人，看看表姐，儿子就好像她做人的旗帜，旗帜是她的人生。
几年下来，表姐家三个女儿长大了，该一个个出嫁了了，村里人笑着对表姐说“你有三个挣钱的女儿，够你一个儿子花的了吧，不像我们还得流几脑汗”。表姐两口子得意的笑了，确实这几年娃也大了，生活也好了，等儿子大了，几个女儿的财力也够儿子用的了，加上自己再挣一点，生活不愁了。好事里有坏事，这回十六岁的儿子，不好好务田，迷上了网吧，迷上了小摊赌博。这日子怎么好过啊。
过了一段时间，表姐还了儿子赌债，把家里的儿子打发到小文家里，让小文找个活，让娃干干。小文教训了家盛“不好好学习，又不好好帮父母，要你这号儿子干什么？我看随你去吧，父母为了生你，怎么过苦日子，怎么过来的，你看看自己瘦弱的父亲，你……”。小文一股脑愤怒的话，好似一下得以泄愤一样，在心中一股憋气总算出来了，这话也许是说给自己听的吧。说完，小文一下精神好了许多。家盛终于找到活干，表姐高兴的给小文回话，这下放心了，有人管娃了。
老人常有一句话“好人不长寿，懒货一千年”。这几天，在小文身边常有这么一件事“咱明亮家的佳佳病了，好好的，不知怎么病得十分的重，听说是白血病啊！”。天啊，真是娃的不幸啊，小文记得佳佳那娃，一张天真可爱的脸，长着一对圆圆的大眼晴，一张小扳嘴，让一张小脸更添魅力。佳佳今年十五岁，上六年级，常常是班里第一，她乖巧、可爱，爱学习的许多优点，吸引着老师、同学们，就连左右邻居都对优秀的佳佳疼爱几分，佳佳的妈妈更是把女儿看做，老天送给她的最好礼物。每次看见佳佳，小文就特别爱恋佳佳，因为自己没有女儿，佳佳每次遇见小文礼貌的小脸，小文就有无限的爱意，好可爱的佳佳，免不了凑着和佳佳说说话。现在佳佳害了这样的病，怎么不叫人揪心。
小文开始关注佳佳的病情。佳佳化疗了，佳佳一头黑黑的娃娃发型剪了，佳佳家人验血了，佳佳要配血了，佳佳进了重症病房。佳佳的老师刘艳看了佳佳，坐在邻居面前，说着小佳佳，她说佳佳很坚强，她还给同学们在网上发信息，问问同学们得学习情况，她说病好了，要赶快回学校上课，和老师在一起，和同学们在一起。刘老师哭着说不成了话，大家都哭了，“好娃呀，老天爷，为什么这么狠心，留佳佳一条命吧！”。佳佳终于没有治好病，不舍的走了，临去的佳佳笑着对自己的妈妈说“妈妈，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哭……”。小文从朋友口中听说佳佳的故事，小文也哭了，多么伤心，佳佳去了，有谁去安慰年老的爷爷、奶奶；又有谁抚慰悲伤欲绝的夫妻啊！。失去佳佳的夫妻俩已近四十不惑的年龄，他们又怎么容易丢失的起佳佳啊。
几天里，居住在小文周边的邻居们，对于佳佳的失去，叹息不停“好娃啊，这叫父母能受的了！”。小文默默的听着，无言，是啊，家里一个娃，遇上天灾人祸，我们又怎么受的了，我们的心理极限有多大。星光下，星星遍布环宇，远处一颗星星悄悄滑过。小文想着“那是小佳佳吧，在天宇佳佳再不要受罪了”。
润滋回家了，变胖了，小脸有了笑意，他拿回外婆给家里做的好吃的。润滋、润景哥俩高兴得不得了。关上门，听得两兄弟可爱的笑声，小文别提多高兴。小文最爱兄弟这会的时光，两个娃玩得开心、快乐，叽叽喳喳，家里的软床，都让哥俩跳的没有了弹性了。哎，就让哥俩玩吧，看着健康的儿子们，小文不由欣慰的笑了，，她想起了润滋说得话“妈妈，您老了，我背你！……”。
（九）回味
润滋要上高中了，十六岁的年龄和同龄人一样，想着要飞。其实上学真好，就像面前的鸟儿自由自在的飞，尽管前面有风有雨，但是怎么能阻隔想飞的心。
小文默默为润滋准备着上学的被褥,期盼着润滋能够好好珍惜高中的学习时光。小文一边做着家务，一边和润滋交流着。因为在电视上有一则新闻，新闻报道一位上高中的中学生，正值性格逆反期，对于家长的关心和爱护，他认为是一种累赘和负担，一个人出走后，迷恋上网吧，在网吧里他找到了乐趣和归宿，吃喝拉撒都在网吧，最后因为心力衰竭死在网吧。小文同润滋交流，刻意显出很积极的神态同润滋交换看法，建议润滋要是在学校想不开或者遇到不顺心的事，可以给妈妈说说，润滋只说一句话“好”。
一次，小文去学校开家长会，小文同老师交流，老师认为润滋是个乖孩子，但学习就是不主动、不积极，可能是小学基础太差的缘故，他对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相反他变得比别的同学成熟、忧郁。小文从老师那里得知润滋成绩很差，心情沉重许多。面对润滋，小文终于憋不住心中的怒火，一下对润滋的不满发泄出来“看看你的成绩，看看你的所作所为，你是个好学生，好儿子吗？你说你那一点对得起妈妈，妈怎么养大你的，你怎么回报妈妈，你对得起家里所有爱你的人吗？”。润滋好像根本对小文的数落不领情，反而理直气壮的说“谁让你们生我，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我根本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小文气得浑身发抖，她的大脑一下子被愤怒充斥，只听得“啪”一声，空气好像凝固在那一瞬间。小文和润滋的感觉被麻木和悲伤覆盖，小文燃烧的眼晴告诉润滋，多少年的酸甜苦辣都在这响声里“我为什么生你，我生你是为了受罪，我生你是为了还孽，这就是你的回答！”。润滋反叛的声音也在回荡“那就好，我在你面前消失”。一场悲剧是免不了的了，润滋从此出走，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
小文和丈夫富强终于也*了憋在心里的苦痛，小文再也不想和丈夫一块生活，多少年的恩怨，多少年的苦痛在那一瞬间得到释放，小文别无它求，只想一个人静静生活，她搬出家，住在了职工宿舍。
小文的妈妈如心一下失去孙子，一下精神垮塌，住进医院，她再也看不见自己辛苦抚养大的孙子。在医院里，她眼前浮现出孙子可爱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抱抱孙子，他想起可爱的孙子胖乎乎的眼神，想起“婆婆、婆婆”叫声，她一下子又昏厥过去，嘴里嚷着“快，快去找润滋！”。如心的家也乱套了，已经七十岁的老伴，再也不能享受如心给予的关爱，老泪纵横中他劝如心“我们已经尽力，我们再也不能分心了，你就好好躺着，儿女自有儿女的生活，我们无能为力，你就为我活一回吧”。看着老伴的神情，如心伤痛的心渐渐平复，她还要起来，起来找疼爱的孙子。像起死回生一回，如心打起精神重新生活，在苦苦寻找中反思自己，是自己的错嘛，想想女儿受苦的身子，如心就恨自己为什么给女儿找苦吃，想想背井离乡的日子，想想不知去向的孙子，如心总要放声大哭“我是造的什么孽啊！”。家人在媒体上，不断发布润滋失踪的消息，大家看了，不免惊奇这家人怎么了，想想人生是一个多么复杂的舞台。
润滋出走那天，正赶上去省城的汽车，一下子跨上汽车，他愤懑的情绪得到宣泄，他想着就让家里人忙碌去吧，再也不要听到他们的声音，再也不要看见他们，自己终于要自由了。坐着颠簸的车子，润滋一路呼呼大睡，好舒心啊。车子走了一天，润滋睡了一路，等到被别人摇醒时，车上就剩车主了“你去哪里，该下车了”，润滋赶忙下车，漫无目的的走着。对面一位阿姨走过来，热情招呼润滋“小伙子，住店吗？阿姨那里又便宜又舒适，去我们宾馆吧”。润滋住在了所谓的“宾馆”，顾不得许多，抱着咕咕叫的肚子，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润滋感觉肚子空空的，看看四周不知自己在哪里？，在家吗？这会要是在婆婆家，热腾腾的饭菜早端上来了，婆婆微笑的脸贴近润滋的脸上，好舒心啊。“吃饭了” 润滋一下打坐起来，却看到是异常冷静的陌生场景。秋日的早晨，片片黄叶随着风儿，飘落在房前屋后，一片槐树叶儿落在窗台上，润滋托起它，看着黄黄的小叶儿，它该是生长期吧，由于脱离了“母亲”营养的补充，一下子没有了它早期的生机，摸着叶片软软的，它该告别这个世界了，润滋想着自己就如这叶片，也该找寻自己的归宿了，他默默的留下伤心的眼泪。在旅馆，润滋没有走出大门，因为自己没有钱，他成了人家的小工，专门为小旅馆跳水，打扫卫生，少了家人的关注，多了陌生人的冷酷，润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渐渐地老板喜欢上了润滋。旅馆老板新旺认为这个孩子有心病，常常接近润滋，和润滋拉家常。老板是一个乡村打工者，通过几年的努力，在城镇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事业，要说生活还是不错了，家里有两个女娃，天真可爱，学习又好，加上自己生意蒸蒸日上，盘算着给家里添置些什么，这么一下子又添了一位可爱的小伙子，这不是天给自己添运气嘛。新旺高兴的很，经常和润滋在一起下下棋，时不时的探讨润滋心事。走进润滋心里，新旺渐渐地少了兴奋，多了思考，想想一个十八岁的娃，他的世界是多么的重啊，快压得他直不起腰了，这是父母的错，还是娃的错，这个界限在哪里？，新旺有心收留润滋做儿子，看着润滋的渐渐没有营养的脸和他重重的心事，新旺和润滋再一次交流。
润滋在叔叔面前大声的哭了，他要说说压在心底十六年的话“叔叔，我是个漂流的风筝，妈妈拉一阵，爸爸拉一阵，叔叔，生我是不是一个错啊？”。新旺静静的看着润滋，听着润滋的故事，他从润滋的故事里，梳理着一条思路，人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权利选择荣华富贵，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奋斗人生轨迹，难道就让润滋自暴自弃吗？。新旺想用自己打拼的经历鼓舞润滋，鼓励他继续上学，用知识改变命运，命运需要自己的十分的努力去改变，乞丐可以变富翁，贫穷没有给每个人打印记。新旺行动了，他从润滋口中知道家里的情况，慢慢的讲述自己打拼的经历，告诉润滋一个道理，做人要知恩图报，感恩的心常有，这样的人生才有苦、有乐、有收获。
润滋在干爸新旺家住了大半年，长高了，心智成熟多了，他要回家了，干爸把润滋送到回家的车上，告诉干儿子，回头别忘了还有一个家。润滋哭了“干爸，我会回来的！”。
（十）爱的余温
润滋回到家，远远地看见家的轮廓，那是温馨的港湾，那是润滋嬉戏的乐园，虽然不曾张扬的开心，但至少苦并快乐着。想想慈爱的外婆，想想外婆常常贴过来揉揉的脸，润滋摸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的说“外婆，我回来喽！”。润滋飞快的跑向日思夜想的家。慢慢的润滋看见漆黑的大门外，用长杆挑起一串白纸。润滋心飞快的跳，来不及调整思维，只听得妈妈大声说“润滋，你可回来了！”。
都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得告诉外婆我回来了呀。润滋好似记起了什么，对妈妈说“外婆呢，我想见外婆，外婆肯定想我了，我也想她了，我去见见她”。小文的心，就像刀子挖空一般，泪水一下涌上来，“妈妈，你怎么哭了，为什么哭呀，我回来了呀”。“儿子，外婆去了，妈领你看外婆”。润滋像一个木头，伸着手，让妈妈穿孝服，呆呆的走进外婆的眼里，那是放大的外婆的像。外婆是那么的慈祥，好像说“好个润滋，终于回家了！”。润滋双膝跪在外婆灵堂前，泪水像断了的水珠一样“外婆，我回来了，外婆你怎么就走了……外婆我对不起你呀，我的外婆你睁开眼，看看我呀，看看你日夜养大的孙子，外婆啊……”。
润滋伤痛一下从心底涌出，哭泣声充斥整个院落。润滋伤心的跪在外婆灵前，他要和外婆说说心里话，外婆呀，我让你落了多少眼泪，记得你送我回家，你害怕我在妈妈家受气，拉着我的手，一遍遍的叮咛，一遍又一遍对家人说着不许让润滋委屈的话；外婆啊，是润滋一生的怀想和惦念，想着等自己长大挣钱了，润滋要婆婆好好享受孙子的关爱。如今外婆静静的躺进大木箱里，润滋觉得心都要让外婆带去了。一连几天几夜，润滋不声不响的守在外婆灵柩前，默默的同外婆交流，“外婆啊，你看我那配当你的孙子吗？，从我生下来，你就把我捧在手里，捧在心里，为了我你流了十六年的泪水，我第一次离家，你把我放在人家怀里，你的心便碎了，泪水伴着你一步一回头的走；外婆是不是你的泪水，都让我给你流干了？，外婆记得我逃学，你放下家里所有的活计，忙着到处找我，一路喊着，一路哭着，人家以为你疯了，是疯子外婆找到了我，是外婆温暖的胸怀让我的心安定下来，外婆是不是你的心太累了，我是一个罪人啊！，外婆，你说我该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我来到这个世界，你的世界便灰暗了，外婆，我对不起你的养育啊……。
一家人默默的看着润滋，心痛的小文不停的干活，用这种方式麻木着自己，她想着母亲去了，润滋更加性格叛逆，只得听天由命了。三天过去，润滋走出了外婆的灵棚，没有了焦虑、没有了悲伤，一颗心平静了许多，他把心里话都和外婆说了，释放的心走出来，就放弃了杂念。润滋开始帮妈妈干活，开始融入大家庭中，第一句话“妈妈，我能行，让我干活吧，妈不要伤心，有我呢！”。小文从润滋轻快的脚步中，体会到儿子的心，那是一颗积极的心，那是想同家人融入的心。小文最开心的是两个儿子在一起的场面，润景、润滋两个长大的儿子，帅气、精神，常常让小文有一种发自心底的自豪，他们两个就像两颗小苗，在小文的关注下，一点一点成长，每一天，两颗小苗都有不同的变化。最让小文欣慰的是润景成熟了，他常常能为弟弟考虑，他从大人的焦虑中已经深深的体会到弟弟的不幸和无奈，于是把那份溺爱给自己的弟弟，和弟弟谈心，和弟弟一起野外郊游，给弟弟买好吃的，用自己的行动感动着润滋。
过年了，家家户户迎接新年的脚步，小文拿出五百元钱让兄弟俩自己买新衣服穿。走在大街上，润景、润滋两个一米七二、一米八的个子，两张韩国式的帅哥脸型，让街上的姑娘、小伙不由回望，好帅气的两个男孩啊！。这时的润景就会骄傲的对弟弟说“咋样，跟着哥幸福吧！”，润滋高兴的回应“当然幸福了，因为我是哥保镖啊，来看看我的胳膊肌腱！”。哥俩穿梭在商场，走出商场大门，润滋崭新的衣服同润景形成鲜明的对比，弟弟成为王子，哥哥是王子的保镖。
回到家，小文纳闷给兄弟俩钱不够花费，润滋告诉妈妈哥哥不试穿衣服，老叫自己试穿，说只有这样，才会看到自己的形象。润景对妈妈说自己衣服多，都给弟弟买了。小文看着二十五岁的润景，感觉已经上大学的儿子长大了，长得让妈妈来不及眨眼。润景在大学里是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大学生。在大学里，润景由于学业突出，成为上千名学生的学生会主席，他的阅历、知识远远的超过了同龄人，他的成熟与稳重，让小文感觉自己老了，老的快要脱离社会的轨道。在润滋的事上，润景有自己不同想法，就让弟弟自由的发挥他的特长吧，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生世，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轨道，就让自由的心，找到自己落脚的地方，说不定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幸运的是弟弟是一个体格、思想健全的人。润滋看着哥哥充满活力、自信的脸，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走，他要好好上完高三的课程，即使成绩没有达到理想的境地，但自己努力了相信自己不后悔，在新的生活里，学会攀登、学会理智的看待人生，学会自信的面对新问题。正月十八，润景要走了，完成最后的大学实习生活，小文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流淌，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搞的，润景说要离开，老是不由自己要哭，她舍不得，弄得润景非常难受又尴尬，他觉得妈妈在弟弟面前恣意的哭，怕伤了弟弟的心，于是把话题叉开，对润滋说“妈妈交给你了！”，润滋胳膊搂过老妈，高兴的说“妈，还有我呢，哥还会回家，等我放暑假，我们一起到哥学校玩咋样”，一下子，小文高兴的笑了。
润景、润滋都走了，留下小文、富强，觉得生活有了向往，时不时拿出两个儿子相片唠叨几句，儿子大了，自己都四十七了，老喽，该抱孙子了。富强笑着打趣小文“现在不要老公喽，有儿子心都跟着去了，老公不重要了”，小文笑笑，是啊，儿子大了，都把老公忽视了，心偏离了，看着相片上哥哥搂着弟弟的身影，小文又一次落泪了，“儿子你们终于长大了，妈妈的希望就要飞了！”。看着长大的润景，寻思着儿子上完大学，工作有了分配，该准备给他结婚了吧，想着想着，小文想起了润景的一句话“妈妈，不要再为我们操心操肺了，该享福了，将来呀，我可不要孩子，我要有自己的自由生活，妈知道丁克家族吗？我将来呀，就当一个丁克成员”，小文一下想起“丁克家族”，这个陌生的话，赶忙大声喊着老公“富强啊，赶快在网上找找丁克家族是什么意思？”。
透过窗外，朦胧的黄土山脉绿色植被，像一副地毯，铺在西北大地，曾经的光凸凸的黄土高原，让这青绿占据着，成为一片绿的海浪，大自然是那么的神奇啊！。山顶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绿叶在茎叶分明的叶片上，充满生机的长着，它们要抢着长大，这个季节它们要赶着季风来临，要带去好多、好多的故事，要对大地诉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