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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连载】是我(三)

作者:枫溪 录入:枫溪 来源:原创  时间:2024-8-16 15:03:07 点击:


繁杂病情

  生活每天都在继续。渐渐入秋,晨雾渐重。灌木的叶片被衬托的新绿幽香,空气清新爽朗。初阳缓缓显现,夺目自有朝气。从窗户上望下去一些人绕着花坛散步,或谈笑风生,或沉浸于自我。原本是每天都有的景象,我却因曾经作息不规律,难以见得。

  手机一天只能充一次电,吃完早饭,想着去抢遥控器整个病区只有一个遥控器。那它就应该在人多的地方:餐厅。虽然每个病房都配有电视,但病人的病情繁杂无序,有些人为了防止诱发不必要的问题都会选择去食堂看电视,或者打乒乓球(餐厅具备),又或是打扑克等等。我去抢遥控器的时候,看见手握遥控器的人,很是眼熟。突然间想起了昨天夜里,药物起效果之前。

  “嘿,姑娘。你新来的”路过一位大叔一脸热切地问我。    “嗯嗯,不是不让在异性病区停留时间过长吗,你咋还坐在这边?”我坐在他旁边问他。

  “我就停留一小会儿,需要我给你教学习的方法吗?我专门研究过,那些护士们就用我教的方法考了高分呢!”那叔叔一脸认真地说。   

  “不不不,不必要吧。叔,您真热情。”我有些抗拒。

  那叔叔意犹未尽地开始说道:“你首先要搞明白,你为什么要学它。你还可以找一个人跟你一起学,他可能这门比你强,而你那门比他强。你俩可以交换着学,不是一举两得,都学会了?

  我觉得麻烦,就怼他:“叔,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世上好多人都是利己主义者,你对他好这是你单方面的问题,至于他愿不愿意对你好,这是人家的选择。你怎么能认为你给人家讲了题,人家就一定要给你讲题?

  忘记他具体说了什么,药物一般15到20分钟起效果。我当时头昏脑胀,只觉得他甚是麻烦,跟外边来搞推销的没啥区别。他说他出去以后准备创业当老板,他都把创业思路准备好了,打算先干啥再干啥......

   我没有细听,想回去睡觉,又因为情面问题没法让他离开,既崩溃,又生气,特别窝火。唉!现在遥控器在他手里。我挠了挠脑袋,想了一想,而后露出了习惯性假笑,用甜甜的口吻问他要遥控器。他给我后说:“看电影吗?哎呀,昨天刚拂了人家的面子,今天不能了吧?”他选择了一部比较衬景的——《你好!疯子》。

   一起感受着剧情的跌宕起伏,猜想最后的赢家,我开始对他改观。

  回到病房,我还在想里边的剧情。女主患有精神分裂症,其余的配角,她所认为的朋友,其实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精神抚慰者她渴望能够得到保护与陪伴,当内心无法满足需求时,心理上就会分裂出一个“次人格”通过“回避”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以至于后来“主人格”的消失。

  故事意义深长,岂是我一个黄毛丫头在一瞬间可以看破的。不过目标达成,抢到遥控器了。回到病房,把两个陪护椅拼在一起躺在上面看电视剧《沉香如屑》,那一集里女主为爱剜心吐血,跳下忘川。我心里唏嘘不已,眼泪哗哗的流,吐槽女配为了得到男主的爱不择手段,令人气恼。

  嗵!

  谁?”我突然开始大叫。

  “你没病你来医院干什么这里是医院,给有病的人住的地方。这里死了人,人都悄悄的不敢说,血淋淋的,你还专门跑出去给别人说这里死了人了,你真是个婊子!贱婊子抢别人的男人,见男人就去抢,真恶心,你妈板子!你怎么不死去。嘴真长,贱婊子!......”

   所有人都停顿了一下。

  “我去你大爷的,你有毛病吧?有病去找医生,你砸我干啥?我爱在医院呆,你管这么多!你家住海边啊,你脑子有坑吧,坑还不小呢”我摸着头,心里霎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突然间就被砸了,被书砸了,正巧还是书的角,脑袋瞬间就鼓起了一个大包,一脸惊慌地转过头去就看见醒着的郑蓉木着一张脸,眼里无神地指着我骂。一时间疑惑、气愤、委屈在我心里疯长,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骂婊子,我招她惹她了?眼泪被激的无法停断。妈妈带着耳机看着小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女儿正在被欺负。病房只有病人,她们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我赶忙跑到护士站,我怕她有躁狂症,我怕她打我。没想到她跟着跑出来拉住护士的手指着我骂道:“护士,我给你说她就是个贱婊子,贱人,那里死了个人,血淋淋的,地下一滩血,死人脸可白了,看见就很吓人,没有人敢说,结果她还跑出去给别人说,她就是个婊子,贱婊子!抢人家男人。”她一脸认真

护士一脸疑惑,死死盯着她,看她的下一步准备干什么。“你之前认识她吗?你为什么要说她抢别人男人?哪里有死人?”                  

“就,我就看见有死人,有死人。脸就可白了,都是血,好多血。就是她,我给你说护士,她就是贱人,贱婊子!”她开始时回想着自己所见,呈思考状。而后拉着护士就指着我开骂,像一只战斗的公鸡。

“妈的,啥玩意!老子见过你?老子要是之前见过你,真的是祖上亏了八辈子人了。”我虽然一直哭,嘴也没闲着。

护士试着跟她解释,以为我们是聊天中涉及什么了。“你之前没见过她吧?她才十八岁。你们两个生活地区都不一样。”可郑蓉依然念念叨叨,眼神凶恶的指着我,嘴里只有“贱人”“婊子”,“我要打婊子”还准备上手打我。

我嚎啕大哭,坐在地上,开始抽泣:“我去你妈的,傻逼玩意!老子连男朋友还没谈过,连男人的手还没摸过呢,就骂我婊子。就你,就你这智障样,你老汉肯是‘饿了’,娶了你可真是亏了八辈子人了。还婊子,你全家都是婊子!”我哭的声带干涩,恶心反胃,情绪引起的呕吐使得整个人虚脱。护士们只能一边控制着郑蓉,一边安抚着我,还要分出一边去病房了解情况。

左面是郑蓉骂骂咧咧的声音,右面又是我哭的无法自拔的声音。护士都快崩溃了,心理科说白了也就是精神科,普遍也没啥事,晚上七八点,该下班的下班了。就只留下三个护士,一个值班医生医生的办公室还又在护士台后的房子里,有隔音墙,需要有人去叫。一些病人听见声音还赶忙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又被护士给恐吓回去。

快乱成一锅粥了,都头疼着呢。右面突然间安静了。有个长得好看的护士哥哥最先反应过来,想把我扶到沙发上。我哭的僵硬的脸一时间恢复平静。那哥哥手还没伸过来,就自己爬起来坐在沙发上,两腿一弯盘腿坐在沙发上。笑着看他们,悲伤一瞬间就化为乌有,刚才的痛哭是真的,现在突然而然的微笑也是真的。那破防痛哭的人好像不是我一样。说真的,我也忘记了是不是我。只记得有一个漩涡,脑袋好像暂停了一下。只停顿了一秒,一个眨眼,感触突变。周围安静而又温暖,灯光和煦,眼前的郑蓉变得可怜而又可爱。我像是手拿玉净瓶的菩萨,心无杂念,普爱众生。我想,我应该是解离了一下(一种心理防御机制。主要表现为自我认同混乱;自我认同改变;失现实感;失自我感;即我不是我,看自己就像是看“别人”)一时之间思维空荡荡,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哭,心里暗悄悄地问自己:我是谁?松月是谁?松月是我吗?松月为什么要哭?哦,我好像刚刚被人骂了?被人骂的是我吗?不是松月吗?我是谁呀?......

不过不影响。我坐在那儿,双手搁那里“指点江山”。一脸慈爱,高兴地跟人聊天,表情一分钟能做八十个。护士长诧异了一下。紧急对郑蓉采取了应激措施。把她拉进特殊病房,注射镇定剂,用束缚带将她固定。妈妈终于闻声赶来,被护士告知要时刻盯着我,注意我情绪的变化。先在护士站坐30分钟,观察一下。

 结束后,那个扶我坐到沙发上的护士哥哥见我处于应激状态(创伤后应激障碍:主要症状是创伤再体验、警觉性增高以及回避或麻木)。一个人嘴里不知道在囔囔什么,自个儿还把自个逗笑了,但眼里无神,表情丰富可又一脸死相。走过来本想着摸摸我的头安慰一下,结果我“啊”的一声赶忙躲开。反应过来后,又赶忙把头凑上去。他“噗嗤”笑了一下蹲下身子看着我,说道:“她脑袋有一些问题,就是智力发育不完全。你没发现她看的都是些动画片之类的吗?她大概率都看不懂你看的是什么。正巧你还看人家殉情,她脑子转不过来。再说你至于跟一个智障怄气?”这个护士哥哥长得很好看,说话特逗,眼睛一转一转的。但他越说,我越气,妈的,一个智障骂我是婊子。

他还说:“本来她这也就这样了,家里人嫌她麻烦,就把她送来这里,就像送进了托儿所,她家人只有送她那天来了一趟,再就是她催的紧,人家给她送点水果或是生活用品。也就是每天花着钱,图个清净。你没看她每天都在睡觉,只有需要做治疗的时候才会醒来。她这也不稳定,医生也觉着有些棘手,也就让她多睡,不要打扰别人。”

 我无奈,仍旧毫无表情的说道“这种时候到底是谁的过失?孕检查不出来,生下来就这样,毕竟是条命,等发现的时候,又不能一把掐死。她家人也尽力了。这方面一定没少花钱,她现在会自己吃饭,生活还能自理。再这对于来说医生也是一种麻烦。不管在哪里,人都会把她当个累赘。”我默默地看向郑蓉被强制约束的房间。  

就像我一样”我悄悄的说

“什么?”护士哥哥问。

“没什么,我说你长得真好看。以后找男朋友就找你这样的。刘,刘安哥哥。”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见了他口袋上的铭牌,戏谑的回复他。

一时之间想起来。周一下楼做检查的时候,生活阿姨手里拿着的检查结果被我骗到手里看着检查结果上各种各样的英语单词比如我的诊断结果上写“Depression ”(抑郁症)可能性大,别的诊断证明上有写“Anxiety”(焦虑症)可能性大,“Schizophrenia”(精神分裂症)可能性较大,亦或是“Bipolardisorder”(双相情感障碍)可能性大...只有一个人的检查单上写着的是“Normal”(正常的),当时好奇专门看了一下那个人的名字“郑蓉”,笑了一下,想着这人是来给医院送钱的。现在想来,她只是智力发育不良,机器查不出她有精神疾病。不过也是,她本质上就是个孩子,小孩子会有什么烦恼呢?

  她经常一整天都在睡觉,清醒的时间很短。可是她一清醒,基本上都搞事。医院只让拿一部手机且晚上统一充电。杨阿姨偷偷拿着两部。那天,杨阿姨刚把手机藏在电视后充电。郑蓉就跑到护士站举着手对护士们说:“护士,我刚刚看见有人把手机藏在电视后充电。”结果杨阿姨的手机被收。她还高兴地问护士:她棒吗?唉,一想到我明天还得见到她,我就焦虑。晚上不出意料的梦到了她拿书砸我。 

  工作日早晨八点钟,医生们去查房。精神科的医生普遍是通过聊天或聊天中患者产生的一些微动作来判断患者现况。郑蓉的医生一遍一遍问她:最近住的习惯吗,有哪里不满意,或是让你感到不舒服的?她的表情一直都很木讷,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有了问题就应该反映,万一这可以让医生更好的了解这个患者的病情,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于是我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圣人心态,给她的医生反映了一下她砸我这事。医生说他会解决。他延长了郑蓉的睡眠时间,给我换了个病房。用他们的话讲,这叫退一步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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