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村口,就有人开始挡路了。他们拿着一条长木板凳,横放在路口,意在阻挡迎亲的队伍,条件是“吹鼓手”们多吹几支好听的曲子。“吹鼓手”们使劲地鼓起腮帮子,尽力地演奏着,直到主家拿出预备好的两盒烟递给挡道的人,板凳才会被挪开,迎亲的队伍才能继续上路。
到了村口,披着红色花被面的新郎,骑马来迎接新娘子。本就英俊帅气的宇鹏,今天更是英气逼人,脸刮得干干净净,穿着一身崭新衣服,眉宇间透着喜气,真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走到自家大门前,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迎亲的队伍进了院子。
新娘子是不能脚沾地的,须由娘家哥哥将新娘子抱到屋里。待新娘子稳稳地坐在炕上后,新郎官将新娘子头上顶着的“花子”取下挂在门上。
接着,院子的桌上摆上酒,“迎人”的和“送人”的都端起酒杯,喝“下马酒”。喝毕,酒席就可以开始了。
陕北人结婚宴席都上八碗,红烧肉、白肉、酥肉、排骨、丸子、红烧肘子、羊肉和鸡肉,清一色的荤菜,只有几个下洒菜是素的。平时庄稼人最巴望吃的就是肉,所以,上来一碗,一会功夫就风卷残云般消灭光了,谁的动作慢了,就吃不到了。
宴席上端盘子的是村里的二娃,他肩上搭着羊肚子毛巾,一只手托着木盘子,以惊人的速度穿梭在每个桌子之间,一边上菜,一边高声呐喊:
“来啦,红烧肉——”
“油啦,红烧肘子——”
宇鹏拿着酒瓶,身后跟着慧琴,他们笑眯眯地给亲朋们敬酒。
“大叔,喝两杯,好事成双么!”
“来,婶子,喝杯喜酒!”
一群小时的玩伴,将宇鹏围住,一定要让新娘子和新郎喝个交杯酒。一向封建的农村人,看到年轻人们的打闹,红着脸,乐呵呵地笑着:“看人家尔格(尔格:现在)的年轻人咋开放,真是笑死个人了!”
乡亲们吃着大肉,喝着烧酒,这就是乡里人最快乐的时光。
热闹的婚宴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结束。
晚上,闹“洞房”又开始了。
在陕北“闹洞房”是有风俗讲究的,除了姑夫、姐夫、同学、朋友,别的人是不能“闹洞房”的。
一个年轻男子用一根红毛线,系住一颗苹果。他站在炕沿上,将毛线提起来,要求新郎和新娘一起去咬苹果。如果新郎和新娘不咬,站在地上的人就会用棍子去打,有些用针扎。宇鹏和慧琴只好去咬,口刚到苹果边,男人却迅速将苹果提了上去,其他人借机将他们俩往一块推,使得他们脸和脸、嘴和嘴贴在一起,于是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闹洞房”一直持续到深夜,年轻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新房。
“听房”是许多年轻男子的喜好。等新人睡了,他们就会偷着蹲在窗户前,用手指将窗户纸捅破。屋子里的人知道有人偷看,静静地不做声。他们看没什么情况,只好失望的离开了。
知道听房的离开了自己门前,宇鹏和慧琴相视一笑。这个时候,他们终于可以单独在一起了。
“鹏,我不会是做梦吧?咱们真的结婚了?”慧琴似乎不相信自己真地嫁给了宇鹏。
“我的憨妹妹,都睡在我的炕上了,还不相信是真的!”宇鹏紧紧地搂住慧琴,慧琴羞涩地将头埋在宇鹏的胸前。慧琴似乎能听到他“怦、怦”的心跳声,是那样地猛烈而强劲。宇鹏火热的唇象雨点般印在慧琴的唇上、脸上、耳际。男人的气息让慧琴一阵阵陶醉。两个倾心相爱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心灵的撞击幻化成一个个美丽的音符在心里流淌,他们真切地感觉到如深幽滴泉温柔缠绵,亦如飞流瀑布海浪翻滚,他们一同坠入爱的伊甸园。
一大清早,慧琴就穿起了衣服。宇鹏看到慧琴要起床,一把搂住她:“时间还早呢,再躺会吧!”宇鹏坏坏地盯着慧琴。“别闹了,你先睡着,我得起床了,咱们一家子要吃饭呢,妈妈身体不好,我去做饭了。” 看着慧琴坚持要起床,宇鹏也穿起了衣服。
刚吃过早饭,家里就来了宇鹏小时候的伙伴,一墙之隔的黑蛋。说起这人,在桃花村也是个人物,他妈妈一连生了四个女孩之后,才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在农村,没儿子是会被人看不起的。有了“黑蛋”,父母便是百般“溺爱”。因此,这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小时候惹得邻居家“鸡犬不宁”,长大后更是“人见人怕”。这就应了人说的一句老话:“溺子如杀子!”
黑蛋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哪有漂亮女人哪里准能见到他。因为他的不安分,两年前,家里人就给他成了家。由于他的劣迹,好姑娘自然不愿嫁给她,他娶的婆姨也是又懒又馋,什么也不想干,就养了一身肉。
一进院子他就高声吼叫:“新郎官,起来了没?累得趴下了吧?哈哈!”
“是黑蛋,快进来坐。”虽然宇鹏并不待见他,但毕竟是有礼不打上门客,礼貌待客是必须的。看着来了客人,慧琴起身倒了一杯水:“您喝水。”
“这是咱们隔墙邻家(邻家:邻居),叫黑蛋。”宇鹏做着介绍,随手递给他一支烟。
“远亲不如近邻么,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客气,有甚事尽管找我。”他翘着二郎腿,吐着烟圈。
慧琴借故走了出去,黑蛋笑眯眯地看着宇鹏:“兄弟,昨晚累坏了吧,你可悠着点,婆姨漂亮了可是费汉了!”
“你看你说甚哩。”宇鹏红着脸说着。
“这是实话吗!那么俊的老婆谁能不爱呢,缠住还能放开?” 正在说话中,宇鹏妈妈进来了,黑蛋起身告辞了。
看着黑蛋离开了她们家,慧琴才进了门。“我咋看见这个人不象是好人呢?”慧琴问道。
“他那样的人最好别惹,这种人做糖不甜,做醋可酸了。”宇鹏妈妈对慧琴说着。
“嗯,我知道了。”慧琴答应着。
自从慧琴嫁给宇鹏后,她做饭、洗衣,伺候老人,给弟弟、妹妹们缝缝补补,做的有条不紊。她对宇鹏更是疼爱有加,一家人幸福地生活着。
在农村,腊月就开始了扭秧歌,为的是给正月做准备。腊月练好,正月十五去县上汇演。
陕北秧歌,是陕北高原的一种具有广泛群众性和代表性的传统节目,又称“闹红火”、“闹秧歌”、“闹社火”。秧歌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秧歌的传统是走村串户,转院拜年。到了谁家,就算为谁家驱了邪驱了病,保他家四季安全生产、无病无灾。除此以外,秧歌队还要拜牲口圈、拜庙等等。陕北的闹秧歌,虽然已经大有娱乐性质,但沿门驱邪驱病的传统从未消失。
秧歌表演者常有几十人,有的多达近百人。在伞头的率领下,踏着铿锵的鼓点,和着嘹亮的唢呐,作出扭、摆、走、跳、转的动作,尽情欢舞。沉浸在欢乐愉快的喜庆气氛中的陕北秧歌,表演十分红火。秧歌吸收当地流传的跑旱船、赶毛驴、高跷、耍狮子、踢场子等形式中的艺术元素,组成浩浩荡荡的大秧歌。
秧歌服,男的用毛巾包头,女的手持彩扇、汉巾。拜年有排门子秧歌、彩门秧歌。正月十五有九曲秧歌(俗称转转灯)、花灯秧歌。
伞头秧歌,是中国北方众多社火秧歌中的一种。因以手执花伞者领头舞蹈和演唱秧歌,故称“伞头秧歌”。领舞并演唱者,称为“伞头”。伞头所唱的歌,亦称为“秧歌”。
宇鹏在村里年年都扭秧歌。他身材高大,长的英俊,扭秧歌时经常是““伞头”。他一出场定会让人眼睛一亮。好英俊的美男子呀!新媳妇是不参加扭秧歌的,慧琴只是跟着看看。看着一群年轻人扭的起劲,看着宇鹏扭的那么好,慧琴从心里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