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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游

作者:郝金东 录入:郝金东 来源:原创  时间:2016-1-29 7:31:56 点击:

 太空游

                           图为本文作者照片

 

一、我造出了冷动力飞船,实现了近光速飞行 


 

我多么想上太空去旅游啊!其实,我真正的目的,就是希望在外太空再找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以便地球人类在环境恶化时好迁上去住。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近年来,有一些富人只为在地球卫星轨道上转几圈,就得为宇航局赞助几千万美元。我是个小职员,连几万美元也拿不出手,何来几千万美元?不过,我不会为此绝望。我知道,现在的宇宙飞船上一次天耗资也确实太巨大了。我只有想廉价的办法。不知有读者看没看过我的科幻小说《见不得阳光的东西》?那里面写的“见不得阳光的东西”其实就是厌光物质。它一见阳光就没命地跑。有了它,我的梦想就容易成真了。只是,这来自宇宙中某个神秘天体之中的妙物,地球人可遇不可求。然而我也算过,地球形成距今46亿多年了,即使厌光物质落到地球上的几率只有亿分之一,也应该落下不少了;何况天上还一直在坠落小行星碎块、彗星什么的,保不定哪天也凑巧坠落一块厌光物质呢。所以,这就要我一边耐心地等待,一边费力地去寻找。你可以想象,对我这个有毅力能吃得任何苦的人来说,我是坚决地这样去做了。等待,寻找。寻找,等待。一晃十年就这样过去了。不用说,除过吃饭和睡觉,我的精力全用在这事上了。足迹也踏遍了地球的各个角落。我呢,由于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加上艰苦的跋涉和内心的焦虑,明显地衰老了。但我始终信心十足。直到第十一个年头,一个夏天的早晨,我爬上一座海拔很高的山峰,想驰目放怀一下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块巨石有些异样;具体地说,是那块巨石上一道道呈放射状裂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在巨石顶上寻找,果然找到一个被泥土封住的洞。显然这个洞形成有些年月了。但肯定不是人类所为。我试着用长钢钎探了一下,洞又直又深。我警告自己必须小心谨慎。我于是弄来了一些帐篷布,围着巨石造了一个绝对黑暗的布屋子,接着就开始粉碎巨石的工程。摸着黑干活是多么的不方便,但又必须这样。整整半年,我才摸着黑从洞的底部取出一个三十公斤左右的近圆球样的东西。为了检验它是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摸着黑从上面敲下一点粉粒,拿出帐篷外,当时,我可没敢用掌心托,而是用指头轻轻捏着,两条腿叉开着走。你猜怎么着?刚走到帐篷外,确切地说是刚见到一点阳光,那丁点儿粉粒,就从捏着它的两个指头中间滑落——不,是窜向地面,只见一股青烟冒起,粉粒就钻 入地面的石头中去了。这证明圆球正是我要找的东西——厌光物质呀!别提我有多高兴啦!我在圆球上裹了十二层黑绒布把它拿回了家。

我开始制造我的宇宙飞船。为了能抗击住微小天体的打击,我向陶瓷厂定制了按我设计样式的金属陶瓷外壳,外壳上还得罩上金属防护网,网上得有清洗放射性沾染的喷液装置。为了防止宇宙射线对人体的伤害,我在机械制造厂定制了铅锑合金内衬。为了及时发现天体,我在飞船前部不仅配置了天文望远镜,还配置了光探装置,它能不停地向前方射出细细的激光,一遇到天体就反射回来,蜂鸣器就会及时提醒我,计算机也很快算出天体离飞船的距离,从而决定飞船的进退。为了减少盲目性,少跑冤枉路,我还在飞船前部安装了红外光谱分析仪,对发现的任何行星、卫星,只有红外光在0.7微米处被完全吸收,才证明这颗星球上有丰富的叶绿素存在,也只有红外光在0.76微米处亮度急剧减弱的情况下,才证明这颗星球上有丰富的氧气存在:这样的星球上才可能适合人类居住,才值得我降落探索。我在飞船上安装了大功率无线电收发装置,以便随时和外星人联系。当然,我也没忘记带上一部世界语言翻译机,尽管不知道它在宇宙中能不能用上。我最怕的是碰上白矮星、黑矮星、中子星和黑洞 这些引力巨大的天体,尤其是黑洞,它连光都不允许发出来,我的飞船一旦撞上去必死无疑。因此,我事先请教了我们地球上的天文学家。他们告诉我说:“黑洞把其它星球上的带电粒子吸引进去时,这些带电粒子会发出很强的×射线,由此可以识别黑洞的存在。”所以我把×射线探测仪也安装上了。我也设计了一套宇航服,但除应急供氧装置外,其它一切从简。这是因为我的飞船不用热动力,危险系数很小。一般情况下,我只打算使用飞船内部的空气。因为我计划在飞船内部种植够五十个人吃的粮食作物和蔬菜,它们制造的氧气至少要满足五十个人的用氧量。飞船内部安装了两台食品加工机和两台饮水制造机 (各多一台备用 )。一个小型冷冻库,因为肉类还需从地球上带去。粮食和蔬菜的种植、这几台机器的管理,由我买的三个聪明的机器人负责。至于机器和机器人的动力电、飞船内部的照明电,我将采用廉价的太阳能电池板提供,因为宇宙中到处是恒星,不怕没能源。我最为自豪的是我的飞船的动力设计。我把那个厌光球大部分安装在飞船的尾部,另外在伸出尾部有一米多远的支架上安装了一台较大功率的可调节的激光器。激光器发出的激光可强可弱,并且能从不同角度射向厌光球,从而决定飞船的快慢和方向。至于切割下来的少部分厌光物质,我用同样的办法安装在飞船头部,打算用它控制降落,必要时可倒退着飞行。(当然,为应急,飞船尾部还备有缓冲降落伞)虽然我的飞船总重量只有三十几吨重,但内部的有效空间之大,现今世界上哪一国的宇宙飞船也比不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就在我家院子里启航了。因为几乎没有声音,所以没有惊动多少人;又因是第一次飞航,考虑到也许会有意外,除过三个机器人,我谁也没带。初升空,我把速度定得很慢,只是升到一万米高空之后,我也只把速度加快到每秒11.2公里。这样做是避免飞船与空气摩擦造成过热,影响飞船的寿命。等飞船飞出地球引力范围,进入真空世界后,我把通向激光器的电流调 大,飞船就以接近光的速度飞窜起来,只几个小时就飞出了太阳系,向银河系深处飞去。


 

二、我遇上了太空海市蜃楼,一场空喜欢


 

平时我们在地球上看星星,由于距离的遥远,它们一个个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亮点。但是当你飞到太空,并且是快速接近它们时,你才对它们有真切的感受:啊,它们原来都是些高速旋转的庞然大物。尤其是那些恒星,更一个个都是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和热的异乎寻常的巨大的天体,当你驾着飞船向它们飞近时,一刹那间,你会觉得你仿佛是在飞速掉进无边无际的火海,会情不自禁地发出恐怖的叫声。有好几次我就是这样,最初一次我还由于害怕,竟慌里慌张地关闭了尾部的激光,手忙脚乱地打开头部的厌光物质的黑体蒙罩,让飞船一下子倒飞了几千万公里。心呢,还在怦怦地跳,还不敢想信自己的安全处境。而实际情况是,我的飞船即使再飞一天,也还进不了那颗恒星的光晕层内。

在太空,你是看不到什么火流星的,因为那是小天体或尘埃物质与空气磨擦燃烧的现象。但看彗星可比在地球上奇妙百倍:你可以更真切地看清那一扫几千万公里巨型扫帚般的大尾巴,甚至可放心地凑近它那疙里疙瘩的头部去看那不住地向外喷气的孔洞。有些大点的家伙,甚至不止两三个喷孔哩!

初次上太空旅行的人,最难耐的就是寂寞和孤独。虽然我的飞船常常是接近光速飞行,也难得一年半载靠近一颗什么星球。当仅当这时,你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寥廓太空”“茫茫宇宙”,你也才会真正明白宇宙中的各种天体为什么很少发生碰撞的灾难了。

排解寂寞和孤独的最好的办法是回忆和睡觉。但老是回忆会使人疲劳;心情烦躁时也睡不着。我就强迫自己做这些事,并且把回忆和睡觉时间交错开。为此,我给自己制定了一日三眠三回忆的纪律(我还遵守二十四小时一天时);每次睡觉必须足够三小时,每次回忆不能超过两小时。当然,无论回忆还是睡觉,我总是把光探装置的蜂鸣器和其它警报器开到最大,以防发现什么天体或有什么危险袭来时,它们能及时提醒我。

六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有一天,我睡醒之后随便把脸凑近飞船舷窗向外看了看,想不到这一看竟令我大吃一惊。你知道为什么?原来我的飞船前面竟有一颗庞大的行星。它离我的飞船是那样的近,以致我能看得清它周身裹着的飘飘忽忽的白云。我真不明白,距离这么近,我飞船上的光探装置和其它警报装置为什么没及时向我报告。虽然我感觉到它似乎是和我的飞船同速前进,但还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当时的下意识是慌忙关闭了尾部的激光装置的电源,稍稍启动了前部的激光装置。飞船明显地慢了下来,又在空中悬停了一下,开始倒退起来。真奇怪,那颗星球似乎也和我的飞船进行着同样的动作,没有和我的飞船拉开多大距离。当我松下气来觉得没什么危险时,就又开着飞船缓缓前行。我心里说:“怕什么!看它上面的白云,倒可能是住人的星球哩!”我忙把眼睛凑近望远镜观察起来,多么神奇,一下子,它的身体的具体细节就清清楚楚地摆在了我面前。它和我们地球太相像了:近百分之八十的水体几乎包围了全球,只相当于百分之二十的大陆带着大大小小的岛屿反抗似的又把水体分割成几个大洋:一、二、三、四……陆地内部似乎还围成了两三个地中海。陆地上有山脉,有高原,还有平原……不过没有看见沙漠。无论哪一种地貌,大多被森林覆盖着;一些大河蜿蜒穿梭在其中,最后流向大洋。当我找到一个稀树草原时,我把镜头调得更近,我竟看到一群恐龙在吃草和树叶!不错,还有几只在旁边追逐嬉戏。呀!一道亮光一闪,我才看清稀树后面还有一个湖泊。似乎是鱼龙或巨鳄在追逐着一群鱼跃出水面。忽然,湖边 的食草龙也不安起来,接着争先恐后地逃跑起来,树林被冲撞践踏出一条路来。巨大的尘雾随着它们移动着。在它们的后面,十几头个头较小的显然是食肉恐龙在追击它们。像配合这些食肉恐龙似的,天空也不时有巨鸟(也许是翼龙)俯冲下去袭击那些夹在中间个头最小的食草恐龙。我断定这个星球现今生命的进化只相当于地球6500万年前的阶段。但就算如此,也是个伟大的发现了。我抑制住激动,根据望远镜的放大倍数(我怀疑光探装置出故障了),计算出了这个星球离开我的飞船的距离;又根据我的飞船跟踪路线计算出了它的运行轨道。可是就在我专心致志地计算的当儿,那颗行星竟飞速地前行起来,我连忙加快速度追上去。 但仅仅几秒钟,那颗行星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根据我的飞船此时的飞行速度我计算了一下它的速度,结果令我非常吃惊,天哪!它的速度竟和光速等同!而我刚才还怕追得太快了会和它相撞呢!可是我回过头又一想,不对呀,一个行星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不合天体运行常规!我根据刚才计算出的轨道数值,用望远镜前行寻找它:没有。我又检查了一遍我计算过程的每一步:绝对没有错。这只能说明这颗星球是不存在的。但我刚才的的确确看到它了呀,这又怎么解释呢?我忽然想到爱因斯坦相对论以及他对宇宙模型的设计,对啦,这才能很好地解释我遇到的奇怪现象:6500万年前地球上某个时期的情景,通过光线反射到宇宙中,经过无数的大天体附近,光线弯曲再弯曲;甚至,也可能银河系是处在我们这个“有限无边”的宇宙的靠“有限”处,光线走了6500多万年转了回来;正巧,我的飞船前边有某种成像的暗物质,于是6500万年前的地球上的情景再现了。当这种暗物质受我的飞船飞行扰动的时候,像就给冲“跑”了。这正如地球上的海市蜃楼一样,可观不可即。我是空喜欢一场。但仔细一想,在宇宙中能看到“海市蜃楼”的,除过我,又能有几个地球人这样幸运呢?我心里很快由懊恼变为津津有味地回忆了,更想着回去后有了向朋友们叙说的精彩内容,我便又愉快地驾着飞船前行了。


 

三、矮子星球作客,野猪肉竟成灵丹妙药


 

由于一场宇宙中的“海市蜃楼”的遭遇,教育我宇宙中也有虚假现象,它们可能使我耗费不少的心思,浪费不少的时间和白跑不少的冤枉路。因此,我警告自己,遇事不要随便激动,要谨小慎微地严格按科学规律探索。事实证明这样做很对,因为后来我果然又遇到了几次“海市蜃楼,但由于光探装置的蜂鸣器未叫,其它警报器也未警告我,所以我一律未予理睬,继续赶路,后来这些假象果然消失了。与“海市蜃楼”类似的还有一些不相干的电磁波信号,它们从四面八方传来,强弱、次数、时序、波段,都显得非常有规律,我分析它不是外星人类来联络,也一律未予理睬。这样又过去了两年。一次,光探器叫了几分钟之后就不再叫了。我分析,前面遇到了新天体,只是它不正对着我的飞船运行,因此,它一度进入光探区域,又很快运转过去了。据此,我计算出它的速度是每秒20公里,应该是颗行星。我用望远镜去搜寻,果然看到了它,它比地球大一倍。这时,我也看到了它的恒星,是单星系统,看起来比太阳小些,但计算结果却也比太阳大一倍。它的光射到行星的时间约是20分钟。由此推测,行星从它上面获得的光热强弱适中。于是,我开着飞船一边向它飞去,一边做好启动红外光谱分析仪的准备。当飞船距行星两个天文单位时,我放慢了速度,同时启动了红外光谱分析仪。红外光谱分析仪有反应了,越靠近行星,反应越明显,不错,红外光在0.7和0.76微米两个波段处亮度黯淡到几乎看不见:这证明行星上有丰富的氧气和叶绿素!我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了;没有问题,这是颗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也许已经有人类了,我应该去拜访它.我不再犹豫了,开着飞船向行星缓缓降不去.

当透过缠裹行星的厚厚的云彩的缝隙,终于能看清行星的全貌时,我不禁笑出了声:简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枣核或橄榄球么!它的两极地区是尖尖的白色冰帽,然后开始是浩瀚的水体,直到赤道地区才高鼓成陆地。陆地地貌也很奇怪:赤道圈海拔最高,然后向两极方向渐次降低,最后伸进海水;很难说清大陆地貌主要是山地,高原,丘陵还是平原:总之是一种环绕着赤道地区的奇怪的箍状地貌。陆地森林覆盖很好,随地形整齐有序地延伸到两侧海边。没有看到什么人工建筑。“难道没有进化出人类?那么森林里有没有动物呢?”我疑疑惑惑地降下了飞船。还好,赤道中部的树林并不像两侧那么稠密,林间到底还有一点适合我降落飞船的平地。

树林里安静极了,除了能听到远处一两声鸟雀鸣叫外,看不到一只动物。由于好半天看不到什么,我就想走出飞船去观察,不想,刚一走出舱门,就觉得一种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压向我的身体,使得我不仅呼吸急促,头也感到一阵阵眩晕。我立刻意识到我还不适应这个星球上的重力,就想转回飞船舱内休息。然而还没等我转过身,蓦见一张大网从周围树上甩下,兜头包住了我,我再也站立不住,头重脚轻地从飞船上直跌下去,立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漂亮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漂亮的被子,那质地那花纹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一群胖乎乎的矮人眼巴巴地围着我。我试试手,试试脚,都自由自在;又摸摸全身,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明白刚才主要是吓昏了,他们并没有使我受伤。我放下了心:我虽然成了他们的俘虏,但他们不会再用什么不友好的方式待我了。

果然,他们见我醒来,马上惊喜地叫起来,争先恐后地送上吃的,喝的。我来者不拒,很快把肚子吃得饱饱的。也真奇怪,吃了他们的食物,身上似乎也真有了力气。他们作手势问我,我也作手势回答。他们更喜欢我了。渐渐地,我也悟出了一点他们语言的意思,他们也悟出了我的语言的意思,这样,我和他们有了交谈的基础。之后,我被引去见他们的长官,又由长官引见高一级的长官,后来一直把我带向王宫去见国王。一路上,我慢慢弄明白了他们的建筑物特点:由于他们的陆地是由赤道倾斜向两极方向的,他们就巧妙地利用了这个特点,挖空并构建了沿赤道连绵不断的长龙般的地下宫殿建筑群。我猜想,当年建设时大量的土石方一定是从两侧运出去的,如今却成了一个个间隔开的单个建筑,自然也是采光和通风的窗口。而中部空间则改造成了既是连接各个建筑的走廊式的通道,也是进行公共活动的场所。真的,如果剥开外表土石的话,你会看到长蛇的骨架一样的连绵不断的布局。他们的建筑既起到了隐蔽作用,又免除了因阳光直射带来的酷热。怪不得我在空中直至降落都没有发现什么建筑!

国王也是一个热情的人,但身体很差,说一会儿话,就气喘吁吁地休息很大一会儿才又说下一句。他先代表他们国家的人民为那天用网罩我的行为表示道歉;又说他及他们国家多数人民都得了一种很难治愈的病,身体状况都很差,所以很担心外星人乘机来侵略。因此,当我的飞船一出现在天空,他们国家所有的人都很紧张,以为是敌人来侵略了,马上做了应敌的准备,以致做出了对我不礼貌的举动。后来见我很容易遭到暗算,又不带什么武器,才知道是误会了。国王还告诉我说,他们星球叫矮子星球,只有他们这一个国家,人民也都很淳朴善良,希望我不要计较他们的招待不周,我既然来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我想加入他们的国籍,他和他的人民也表示欢迎。我谢了国王及他的人民,并说我只打算住一阵子,我还得去别的星球游历。最后,在将要告别国王的时候,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点我作为食物的野猪腊肉,说:为了他的人民给我吃饭,我也赠送他一点地球人的吃食。国王笑着接过去了。于是,我们握手告别。

矮子星球是个美丽宜人的星球。由于大陆集中在赤道地区,“太阳”永远直射大陆。大陆常年炎热多雨,和我们地球上的热带雨林气候差不多。树林以经济果林为主,但也不乏奇特的品种。兽类和鸟的数量较少,但大多数都是我们地球上所没有的动物品种。虽然由于星球引力大,人类个子普遍矮小,但水果和作为主要食物的海洋水产,含糖、含钙、含蛋白质成分都很高。我真不明白,他们有这么好的食物,怎么就会得什么不治之症呢?因为连我这个外星人,十几天吃住下来,不仅不再感到心虚气短,反而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一天,国王派人来找我。令我吃惊的是,国王竟然精神饱满地走下殿堂来迎接我;声音是那样的宏亮,笑声是那样的爽朗,连伸出握住我的手的手,也一改第一次见面时那清瘦露筋而变得红润圆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终于访遇到名医了?

看我一脸的疑惑,国王又哈哈笑着说话了:“你在疑惑我的病为什么好了吗?这都亏了你的赠食,那可是灵丹妙药啊!这次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肉呀?”

野猪肉能治病?这在地球上可从没听说过。不过,我还是恭恭敬敬地把一张野猪的相片递了过去。国王接过去,先是吃惊地张大嘴巴好一会儿,继而捶胸顿足地号啕大哭起来。令我又奇怪又紧张。他的家人和卫士们也都围了过来。

“真惭愧呀!”他边哭边说,“这种动物,我们矮子星球也有过呀!可是由于我觉得它的长相不雅,二十年前在全国范围内下令捕杀,灭绝了它。可谁能想到,如今我和我国多数人民得的这种奇怪的病,能治愈它的灵丹妙药又恰恰是它的肉!谁能想到呀!这不是大自然在惩罚我吗?又怎么挽回这个损失呀……”

国王痛哭流涕,没有人能劝住他。我说:“国王先生,如果我们地球人叫野猪的这种动物的肉,真能治好贵国人民的病,我索性就把我飞船上带的几头冷冻的野猪肉全送给你们治病吧。”

国王一听,马上破涕为笑,连连向我道谢,并说我这样慷慨,他和他的人民也将赠送礼物回报。然后他回头下令,让大臣们跟着我去飞船上取野猪肉,并马上传令全国得病的人民来分食。

也真够奇怪的,每个人只分到那么一丁点儿野猪肉,竟然都把缠身多年的病治好了。

当然,这件事对我的触动很大。因为我想到了我们地球上一些人也在干着矮子星球国王当年干过的蠢事。我想,我回到地球后,一定要把这个血的教训在地球人民中广泛宣传宣传,让地球人民警醒警醒。

矮子星球国王果然不食言,等我游玩够了启程时,他提出要赠送礼物,并由我来挑选。我客气了一番,之后就挑选了我认为几种对地球人很有用的动植物,它们是两对飞猫,两对再生兔,十条两栖鱼,两株脏树和一把臭草根。为什么单挑这些动植物呢?说出来你就明白了:飞猫是会飞的猫,它不是我们地球上的猫头鹰,而是一种长翅膀的哺乳动物。我想让它到地球上参与治理日益猖獗的鼠害。再生兔再生能力很强,即使你把它的头砍下来,搁置三天后再缝上去,它照样能成活,至于其它肢体和内脏毁损之后,不出三天又会完好的地长出一个来,我想带回地球供医学研究。两栖鱼是一种水陆都能生存的怪鱼,而且胃口大得很,我想让它帮助地球人控制日益泛滥的害虫。脏树是一种专爱吸收臭气、污水和毒液的大肚子树,我想带回地球栽植在冶炼厂和化工厂区,保护我们的环境。至于臭草,是一种专门释放臭氧的草本植物,我想带回去种植在海拔高的山顶,希望它释放出的臭氧,多少能弥补一点地球上空因臭氧层破损的缺憾。

这些动植物,都是矮子星球国王派人很小心地帮我运上飞船的。然后,我就告别了矮子星球国王和他的人民,飞向太空。


 

四、奇妙的排毒养颜术


 

发现矮子星球后的第五年,我又发现了一颗住人的星球,这颗星球的文明程度很高,最显著的证据就是围绕着该星球运行着数以百计的人造卫星。由于前次的巨大收获的鼓舞,我毫不犹豫地决定降下去拜访一番。不过,在降下去之前,我决定环绕它飞行两周,尽可能多地拍一些照片,为日后和朋友们共同欣赏。

啊,看得够清楚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水球!除过两极地区有少量的陆地外,赤道地区,温带地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面积都是浩淼的水体。陆地虽少,但上面都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似乎没有人类开发的迹象。人类住哪儿呢?哦,大概都住在海水里吧,因为看得见海面上有很多随着波浪起伏的奇奇怪怪的建筑物。我想,他们大约都长着鱼一样的鳃和尾巴吧,否则,很难想象他们在水里怎样呼吸和运动——我禁不住笑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这将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因为地球人类中传说的美人鱼不在地球上,而是在天上被发现,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然而乐极生悲,就在我一边想入非非一边缓缓地下降时,只听得“刷啦——啪!”一声响,从海中射出两道黑泥团——太巧妙了,像画出的两条射线交于一点一样,两团黑泥巴一左一右恰好糊住了我的飞船前部的厌光物质。那速度之快,真令我来不及想出应对之策。我的飞船顿时失去了反推力,以重力加速度递增之势向海中掉下去。我想,我这下将要淹死在外星球的海里了。然而并没有出现飞船掉进海里后浪花飞溅船体沉没的惨象,因为近海面一张韧性极强弹性极好的大网巧妙地接住了我的飞船。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不是真正要消灭我和我的飞船。

一些穿着鱼形服装的人从海面上钻出来,奇怪的是他们个个都举着一把伞。当我明白他们示意是要我走出飞船时,我就走出飞船。这当儿,我抬了一下头,立刻就明白了他们举伞的用意,原来他们的太阳太厉害了,我目光一瞥就断定它比我们地球上的太阳光强两三倍。如果不打伞连两个小时也会挺不住的。当然我也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住在陆地而住在水下。想象得出,那陆地上的原始森林,也一定是一些耐暴晒的植物。有一个人把一把伞和一套鱼形服装递给了我。穿上鱼形服装,我心里有点好笑我也成了“美人鱼”。也真奇怪,一入水,眼睛竟敢任意看和玻璃一样透明的水,而且呼吸也和陆地一样顺畅,至于行动,似乎只要心有所想,不用自己费力,那奇怪的服装就按本人心中的愿望行动了:别提有多奇妙了!

这些人把我带到一座奇怪的建筑里。看起来连墙壁都富有弹性,但行走在地板上却没有什么不适感。一些戴口罩的人把我接进了一个大房间。我猜他们是医生。这些人示意我脱掉鱼形服装,站在一块硬木上。这时我才真正觉得身体不稳起来。我不明白他们将怎样摆布我,但又认为脱了鱼形服装也好,便于用手势和他们交流。我微笑着用手势向他们问好。但他们有些人装作没看见,有些人却做出很嫌弃我的动作,甚至呕吐、发疯、死的动作都做给我看了。开始我有点莫名其妙,心里很鄙夷他们的不友好,后来才明白,他们是认为我有病,至少是带着许多病菌和毒素,必须马上治疗,要不会有性命之忧。我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笑着打手势说:“我身体很棒!”并让他们看我的肌肉。事实上,从地球上出发之前,我就作了全面检查。身体健康纯属一流;进入太空后,更是科学饮食起居:哪会有什么毛病!但他们似乎不愿听我解释(也许没有懂),见我不配合,索性不说话了,拿出一种小机器,对着我的身体上下移动起来——我反而坦然起来,心里说:“检查吧!检查过后,你们是会承认我的一流的身体的。到时可不要自惭形秽甚至感到无地自容吧——谁想,小机器刚移动了两下,就尖锐地鸣叫起来,吓得那些所谓的医生一下子全惨白了脸,有些人甚至像害怕传染病一样退了又退。这真令我哭笑不得,心想,索性就由着他们吧,看还有什么花样!

这时,侧面一间封闭严密的门打开了,那些医生示意我进去。我看到,房间中央有一个正方形小池,很多管道接通到池里。一个医生拿出一个遥空器按了几下,那些管道就哗哗地向池中注起液体来,也不知都是些什么成分,一经混合,立时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能沁骨彻髓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大概担心我害怕吧,一个医生拿块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之后,我感觉他们把一个网兜套在了我身上,同时我的头发也被高高地拉起来。接着我的身子开始悬空了,我感觉到是从天花板上下来一个机械手把我提向小池中。很快,我的脚接触到了液面,接着是腿、腰部、胸部、脖子——我赶忙闭住了嘴,摒住了呼吸——于是液体一直浸到我的嘴部,慢慢超过鼻子、眼,最后到头顶。随着身体各部位的慢慢浸入,我觉得身体里有一种东西也在痒痒地向上爬,五脏六腑也在不住地搅动着,真有点想呕吐的感觉。但我很快又被提离液面。接着又重复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我觉得身体内部不痒痒了,他们才把我提离小池子,同时摘掉眼罩。我留意到,整个过程中,只有我的头发自始至终没弄湿一点。这时一个医生拿着一把剪刀和剃刀走过来,我立刻明白他们要剪掉我心爱的长发了。这可是我特意留长的呀!为此,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边摇头,一边大声地抗议。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既像瞎子又像聋子,根本不理会我,只三下两下就剪掉了我的长发;还不止此,他又用剃刀飞快地把我的发茬剃了一遍。我生气地想别过脸去,继而又想,他们大概要把我的头发派什么很重要的用场吧?作为地球人类使者,既然没什么好礼物,权且把头发作为礼物送给他们又何妨呢?于是,我又转过身来看他们将怎样使用我的头发。然而真令人想不到,那医生竟毫不可惜地把我的头发丢进一个火炉里烧掉了。

这时,那些一直在旁观的医生们都笑嘻嘻地围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把我从网兜中扶出来,一时间,拥抱的拥抱,握手的握手,还有人竖起大拇指表示祝贺,叽哩哇啦的嚷嚷声把我的耳鼓都能吵破,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看我还是不明白的样子,一个医生拿出一根装着黑色液体的透明的橡胶管子,他用手从一头开始不停地挤着,挤到最后,当所有的黑色液体被压迫而集中到管子的另一头时,他索性一剪刀剪掉了,剩下一段洁白透明的管子。而那小段有黑色液体的管子被他扔进了火炉。我终于明白他们的用意了。我心里感激他们的良苦用心,但对他们认为我有病的观点始终不敢苟同。

然而,自从那次他们那样折腾过我的身体之后,我的全身还真轻松了不少,后来发现皮肤竟然也变得白嫩起来,啊,当我从镜子里看我的容颜时,我竟看到了二十多岁的我!我这才相信了他们的话,并为他们高超的医疗手段暗暗吃惊。我想,也许污染严重的地球环境真的使我的身体带毒不少,只是自己已经适应感觉不到罢了;至于地球医疗查不出当然还是落后的标准的缘故。我有这样的际遇,不能不算是个幸运儿。

这件事以后,我就主动地和他们接触,努力学习他们的语言,后来也确实进步不少,已能大概领会一般词汇的意思了。这使我和他们的心理距离拉近了不少,他们也准许我自由参观他们的星球了。

看着人家星球,再对照咱们的地球,真令人生出无限感慨。他们对环境保护非常重视,且措施得当:生产和生活的每一环节都有循环利用措施;每一项发明创造,都把保护环境循环利用放在首位,否则便不予提倡和推广。他们也有法律和法规,但大都与保护环境和资源利用有关。因此,他们的天空是澄碧的,水是清澈的,海是蔚蓝的,连水下的泥土也是干净芳香的。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星球各人种没有国别,没有军队,有警察也是在个别场合做些提醒式的规劝。他们的生产分工很细。领导是由最有经验和最富有创造力的人担任,一年一选。领导的责任当然是起组织、协调作用。与我们地球上不同的是,领导不额外拿工资,除组织、协调外,没有任何特权。领导也愿意当,也愿意让贤,没有人觉得什么地方不自然。

全球有三分之一的人懂医学,至于保健知识,似乎每个成年人都懂。医学部门每年都定期给居民体检。顺便说一下,我到该星球后,他们把我也当成了他们中的一员,除过上次集中给我治疗外,另外还给我体检了好几次,还真检查出一些小毛病,予以及时治疗。因此,我得以继续保持良好的体力进行太空游历。

居民们清闲的日子似乎很多。娱乐活动搞得丰富多彩又别开生面。有的连我看了也很好笑,尤其是他们有时玩得像小孩子似的,这使我很不以为然。但看到他们人人都长寿——对了,他们的平均年龄超过五百岁,因为这一点,他们给自己的星球取了个很炫耀的名字:长寿星球——我想,也许这是返老还童使然吧,也勉强跟着他们玩了几次,效果还真有点特别:因为玩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

也有长寿星球人怀着好奇向我寻问地球及其他星球的事。当他们得知地球上因生活、生产、战争等原因使地球环境污染严重时,人人露出鄙夷的神色,嘴里嘟哝着一些诅咒的话,翻译成我们地球语言就是: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听到这些话,我就没敢说我此次太空游的目的是担心地球环境恶化,想为地球人寻找一个合适的备住星球。因为我害怕他们会这样问:“你们地球人既然能把地球环境搞坏,唯道就不会把别的星球的环境搞坏吗?”为此,我改口说成:“担心有朝一日我们的太阳会变成红巨星,届时,我们可怜的地球人将迁向何处去呢?”当时,有一位天文学家模样的人要求我画出太阳系的简图让他看。我画了一张草图,并标上一些数字。他当即笑了起来,说:“你这是杞人忧天呀!宇宙为你们安排得这么巧妙,你还担心什么?你们太阳不是有九大行星吗?绕行星运行的不是还有很多卫星吗?届时,你们地球人可以迁到其它行星上去住呀。变成红巨星的太阳,总不至吞没所有的行星和卫星吧?即使那些行星和卫星暂时还不适合人类居住,但是,既然日后太阳能变成红巨星,那么谁又能保证那些行星和卫星日后不会变得适宜人类居住?再说,你们地球人的科技水平不提高了吗?我想,到那时候,即使一些现在不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你们地球人也许会改造得适合人类居住的。因此,不必过早担心。”

这话他说得那样轻松,可是我却听得呆怔了好一会儿。我意识到,我此行寻找适合地球人居住的星球这个目的,显然有点偏颇和狭隘了。因此我想了又想,决定把今后游历宜住人的天外星球的目的,调整为:探讨宇宙中适宜住人的星球环境的一般规律,代表地球人与外星人进行初步的交流与沟通,取长补短,多为地球人带回一些有意义的经验和教训。

为了争取多游历一些星球,第二天我就告别了长寿星球的人民,飞向了太空。


 

五、忘不了星球


 

几年后,我又发现了一颗适宜生命的星球。这颗星球和我们的地球差不多大小,只是海洋面积显得太小了些,仔细观察后才知道,这颗星球上的水大多被冻结在了两极地带。好在这颗星球自转轴不倾斜,围绕赤道地区的陆地和海洋能获得比较稳定的光照,因而也没有明显的四季之分,温度恒定,相当于我们地球的春季或秋季。也有高原,也有山地,也有平原;也有森林,也有草原,也有沙漠;空中也有飞翔着的鸟类,地上也有奔跑着的兽类,海中也有游动着的鱼类。只是没有看到人类,因为我的飞船绕星球低空转了几十圈,甚至直至降临星面,我都连一个最简陋的茅草屋也没有看见。“人类莫不是也住在地下?”怀着疑问,我把飞船停好后,带上激光枪,走出飞船去看。

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啊!头上太阳温和地照着,耳边柔风轻轻地拂着,碧绿柔软的高草在缓缓地摇着,一群一群的小鸟在草中飞上跳下,叽叽喳喳地鸣叫着,三三两两的小动物被我惊动之后,带着几道波动的碧痕箭一般地窜向远方。但是,我始终没有看见人。后来,我总算在高草丛中找到了一条似路非路的通道——因为说它是路,却每隔一米左右留着一丛一丛的荒草;说它不是路,可那似乎是被踩踏出的草间硬地却像一串省略号一样一直伸向远方。带着疑惑,我顺着通道走去。最后,通道进入一个谷地。谷地两侧是峭壁,峭壁上排列着一行一行的小洞;虽然简陋,但只有智慧生物才会挖出这样有序的洞——我松了一口气:我总算找到这个星球上的人了!顺着一条窄窄的小路我攀上了峭壁洞口。只见用树枝、藤蔓编制成的洞门都开着,却没有一个人。各洞内地上都或多或少地乱扔着一些动物毛皮、骨头、野果和草本植物的种子,甚至还有吃剩的动物的肉。那些用树枝、树叶、茅草和兽皮搭建的床铺都完好无损。显然,主人都是匆匆离开的,而且根据一只被刺死的完整的小动物身子下面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还可看出他们离去没有多久。

我忙从峭壁上下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新踩踏出的踪迹,就向前追去。

转了两个弯,山谷出现了尽头。正在这时,一阵恐怖的叫喊声从通道前方传来:“噢啊——!噢啊——!”那声音似乎是几百人撕心裂肺地哭着叫出来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两声震彻山谷的猛兽的怒吼。我叫声“不好!”拔脚就向对面的小山包上冲去。

山包后面是一望无际的稀树草原。当我气喘吁吁地登上山包顶时,立时就被山包下面的惨象惊呆了:十几头比地球上的大象还要巨大的象形怪兽在凶猛地扑杀一群像人又不像人的动物。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星球上的大象竟然是食肉动物;它用长鼻子卷起一个人形动物远远地抛出去,又乘他被摔得昏头昏脑无法反抗和逃跑时,追上去用长獠牙刺死,然后大吞大嚼。而人形动物简直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其他人形动物只有在一边干叫嚎哭,绝望地翻着跟头。一转眼功夫,就有近百个人形动物死于非命。

我哪里还忍心再看下去,连忙对准象形怪兽附近的草丛扣动了激光枪板机,一道亮光闪过,那草丛呼地燃烧起来。一头象形怪兽吃惊地站住不动了。我连射了几次强光,象形怪兽周围都燃起了火,这些庞然大物都吓呆了,再也不敢对那些人形动物逞凶发狂。接着它们小心地向一块靠拢,最后,看看没有了退路,都大吼一声,跳过火头四散逃去。人形动物这才敢去抚慰那些受伤的伙伴,有的对着残骸捶胸顿足地大哭。这无疑是我的异星球的同类。我忙跑下山包,向他们走去,到了跟前,就打着手势询问他们遇险的经过。

这些人看到我不是他们同伙,都露出非常惊讶的神色,后来大概看出我非常同情他们的遭遇,一个人就也打着手势向我讲述起遇险的经过来。我渐渐“听”明白:本来他们很满意自己的居住地,然而今天天空突然飞来一个庞大的怪物——它比象形怪兽可要大多了——并且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因为那怪物只在他们头顶上盘旋。飞着飞着,还落了下来,这不是要来吃他们是要干什么?无奈之下,大家只好去逃命。可也许是拖家带口人太多太过显眼吧,没跑多远,就招来了十几头象形怪兽。以前也经常遭到象形怪兽的袭击,但这次它们的数量之多实在罕见。要不是草丛起火吓跑它们,真不敢想象他们还会有活着的人。他说完话,指指天空,双手合十。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感谢上苍起火救了他们种族。

我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显然是我的飞船的降临,才吓得他们举族大逃亡,从而使象形怪兽有了可乘之机;要不然,住在峭壁上小洞里,象形怪兽又怎么能伤害到他们呢?

我决定暂时住下来,尽最大的努力教会他们一些生存的本领来弥补自己的过失。我向他们作手势说:他们不必再 去逃命,因为那来自空中的庞然大物其实是我的坐骑,完全听我的话,不会伤害这颗星球上的每一个生物的。

他们听我说那个庞然大物竟会乖乖地听我的话,全都惊讶地叫起来。 继而相互碰了一下头,又各自批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最后,都对着我不住地撇嘴。

加上他们的眼神,我懂了他们的意思:他们显然认为我在撒谎。为了让他们相信我具有超出他们想象力的本领,我又用激光枪点燃了一丛草。他们这才明白刚才是我救了他们,人人都全身伏在地上向我膜拜。大概是想到我有能力保护他们吧,又相互碰了一下头,向我表示听从我的话,不去逃难了。

回家的路上,他们都翻起了跟头。我这才明白,这是他们的走路方式。对于翻跟头我是熟悉的,因为我从小就爱杂技,其中最喜欢玩的就是翻跟头这种把戏,深知它的运动量之大;尤其是快翻时,全身剧烈地甩动,心脏和大脑的承受力是很容易达到极限的。而且手脚不分工,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走路方式太落后了,既不利于进化又不 利于防卫。我当即产生了帮助他们先从纠正他们的运动方式入手的想法。于是,我快跑几步冲到他们前边,作手势请他们注意我的走路方式。他们这才注意到我和他们的运动方式不一样。他们多惊讶啊,每个人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为了让他们相信我的走路方式的优越,我也连翻了二三十下跟头,然后指指我发红的脸,指指我剧烈跳动的胸部,摇摇手,向他们表示这种方式不好。接着又飞跑了几圈,告诉他们我可以和他们比赛,再次指指脸,指指心脏部位,指指头部,表示心不累头不昏脸不红。最后,我指指眼睛,表示我一边跑,一边还可以很好地看路;我还用手折下一根树枝,边走边挥舞,表示:在我快跑的时候,手还同时能自卫。

立竿见影!由于是现身说法,他们亲睹了我走路方式的优越,自然是羡慕极了。一个个都开始学我的样走起路来。由于不习惯,多数人都把手左右伸出去掌握平衡,身子摇摇摆摆,像一群耍杂技的大猩猩,模样儿又可爱又可笑,有的一不留神,就被路上的杂草所绊倒。但我总是忍住笑,热情地鼓励他们坚强地走下去。      

他们把一个死去的伙伴的小洞让给我住。但我决心指导他们依靠群体的力量挖几个大窑洞。为了使他们服从我的领导,更为了向他们说明“团结起来力量大”的道理,我用地球上古人教育孩子的办法,找了十几根树枝,先让他们一根一根地折,当然是都折断了;然后让他们合在一起再折,结果都是白费力气。我又仿着他们的模样捏了几十个“小人”,又捏了一头象形怪兽,先是把小人一个一个地放在象形怪兽面前。都认为 不可思议;我又把“小人”们合捏成一个“大人”放在象形怪兽面前,由于“大人”形体超过了象形怪兽数倍,他们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我又找了一根细棍儿,放到泥“大人”手里,他们马上欢呼起来。我认为他们已领会了我的意思,马上建议大家一起动手挖一个大窑洞,没有谁不赞成。大家用石片、树枝、甚至手,用了几十天时间,挖成了大大小小的上百个窑洞,而且各窑洞联通,以利互相联系、聚集和转移。我还指导他们 在窑洞里建了做饭用的炉灶和取暖睡觉的炕。

说到这里,我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这些近原始社会的人还不会用火,基本上是采集野果和猎取小动物生吃,所以寿命都很短。我决定指导他们学会用火和做熟食吃。我注意到几十里路外有一个喷过岩浆的裂缝,那深处倒可以引出火来,但里面时不时也会飘出硫化氢之类的毒气,我只好放弃了让他们从那里取火的念头。我决定指导他们尝试“钻木取火”和“摩擦取火”。“钻木取火”就是用一根干木棍在一个相当的树洞中快速搓转,同时在周围放一些易燃物。“摩擦取火”就是把一根树枝劈裂开,中间夹住一些易燃物,用另一根棍子在上面来回快速摩擦。这两种方法,对我来说都能成功,但他们的手还很笨拙,只能用第二种方法取出火。这已够好了。从此,他们就开始吃熟食了。你们可以想象他们第一次吃到香喷喷的熟食时的欢腾快乐的场面;每个人 都认为自己手里拿的东西最好吃,人人争抢着想把自己手中的东西送给我品尝。可我不满足只让他们学会烤熟食吃,又指导他们学习烧制陶器和砂锅,剧然也成功了。从此,他们也可以煮食物吃了。

我指导他们用一种后来我起名叫刚木的树的枝干制成矛和箭,去猎取一些较大的动物。尤其是配合陷阱还猎捕到一头象形怪兽。这是他们第一次打死天敌,当时的欢乐真是无法形容。但我还是耐心说服他们尽量把一些动物的幼崽畜养起来。不仅如此,我还指导他们采集野生植物的种子种植。由于没有工具,我就只好指导他们使用棍子和磨制石器,效果还不算坏。加上畜养的动物,从此,人人基本上天天吃上饱饭了。

至于穿衣,他们基本上还是穿兽皮和树皮树叶,因为我虽然发现这个星球上有很好的纤维,但我始终做不出织布的工具来;手工编织一些东西,总编不成样。虽然这些人很惊奇我的方法,纷纷模仿,但我只把这当成胡闹,听之任之。倒是磨出的木针和骨针较能派上用场,大家用纤维把兽皮、树皮和树叶连缀在一起,比用简单的捆绑效果不知好多少倍。这是我比较欣慰的事。

我最犯愁的是,他们似乎很容易得病。除过他们知道一些治病的植物和矿物外,我简直无能为力(我飞船上倒备有药,但我怕他们体质不宜不敢让他们服用),只好嘱咐他们用尝的办法试验,这样也治好一些病,但与我的期望值差很远。这是很遗憾的事。为防传染病流行,我把他们分成几十个部落,远远分居开来;还叮嘱各部落彼此不要随便往来。这样即使疫病爆发,也不致危及人种延续。

我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可以想象,我和他们已建立起了相当深厚的感情和友谊。以致我差点忘记我是到太空来旅游的。但我终于又想起来了。

我永远忘不了我告别他们的那天,他们欢送我时的鲜花海洋和泪雨纷飞的场面,以及有很多人死死抱住我 不让离开的情景。

对了,我就把这颗星球叫忘不了星球吧。


 

六、唉!黑太阳星球……


 

如果说,我在忘不了星球的特殊经历使我一想起来就激动不已的话,那么在黑太阳 星球的所见所闻则使我一想起来就不由得一阵阵心痛,那些可恶的流治者互相较劲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但那些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则真不该受连累遭难。鉴于此,其他星球上的居民应该及时 果断地罢免那些为了一己私利、不惜随意牺牲人民的生命财产的昏君虐王独夫民贼,防患于未然!

最初是黑太阳星球上的那些绚丽多彩的光环吸引了我。真想不到,它不像木星、土星等行星只有几道光环,而是多达几百道。出于好奇,我用机械手 带着高强度金属网顺势一捞,你猜我有多惊奇?网里捞住的竟是一些金属碎片!这可不得了,能造成这几百道光环,至少是毁了几百颗卫星呀! 这可是凝聚着无数人的智慧和心血的结晶呀!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和野蛮?我怀着愤恨的心情,决定探访一下这个星球,以求解开这个谜。

飞船穿越这几百道金属碎片环可真不容易。幸亏我的飞船操作灵巧,我时快时慢时直时弯像穿行在迷宫中一样,加上我的飞船上事先备有的高强度金属网衣的坚强保护,天幸!我终于有惊无险地进来了——也正是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萌发了要发明一艘太空废品回收船的念头,以便日后清理形形色色的太空垃圾——可是光线骤然黑暗下来。原来恒星光穿过这几百层卫星碎片及空气中厚重的尘雾后,能量损耗太大,再也明亮不起来。——因此,称呼它为黑太阳星球倒也恰如其分。我以为这下没什么危险了,就打开探照灯,慢悠悠地向星球面上降下去。可是红外光探测仪马上就鸣叫起来,我凑近荧光屏一看,竟吓得毛骨悚然,原来从东西两侧方向上正有几十颗导弹向我的飞船袭来。我立刻作出反应,飞船瞬间拔高飞升,说时迟那时快,飞船刚离开,那几十颗导弹就在我的飞船下方两两相撞爆炸了。真险啊!

我感到了降落的艰难。无奈之下,就绕着一幢大约有五百层之高、似乎是空着的大楼不停地转圈子;我想,他们总不至 于对着自己的心血开火吧。然而,还没等我绕十圈,就飞来几颗导弹无情地击毁了它。爆炸的气浪一下子把我的飞船推到附近的一片空地上——我的飞船总算降落了。还好,大概他们以为这下把我的飞船击毁了,再没有射来导弹,乘这个时机,我伪装好了飞船。

我走出飞船时,是穿着防毒衣,背着自己的氧气筒的。因为我已检测出这个星球的大气中氯气、瓦斯、芥子气等毒气的含量已大大超出生物的忍受限度;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穿防毒衣,一走出飞船就会中毒而死。当然,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我也没忘记带激光枪,以便关键时自卫。

星面上是死一般可怕的寂静。连一片活着的树林和草地都见不到;到处是建筑物被毁的废墟;人和动物的尸骨随处可见;我甚至看到了核武器爆炸后烧焦和玻璃化的土壤:显然,星球上不仅有过毒气大战,还曾发生过可怕的核大战。不用说,土壤、流水,甚至空气都被严重污染了。

我向一处曾向我的飞船发射过导弹的山谷搜索过去。很快就看到几个巨大的玻璃罩式的建筑物。不过,都在快速地移动着。原来下面都铺着纵横交错的轨道。显然是害怕遭 到袭击而搞的特殊建筑;至于玻璃罩,无非是为了隔绝外面毒化了的空气环境。我想,他们一定有特别的制氧工程。不错,一会儿,我就看到了一个水电站。水电站附近有一个形状奇特的建筑物,有很多管子从中引出来通到玻璃建筑物的方向。我判断,那里面有电解水造氧的设备。但显然是水源不足,下游河谷是干涸的;而且堵塞着数以千吨计的脏污不堪的垃圾。不过,连一只苍蝇也看不到 ,整个山谷,除过能听到 一丁点儿有气无力的机器轰鸣外,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我不敢再向前走,因为我想到也许有一些恶毒的眼睛已经发现了我,随时会发射导弹袭向我。同时,我觉得看到的情况已够了,就小心翼翼地退出山谷,决定再去海中看看,因为那个方向也曾有导弹袭向我的飞船。

海水也显然被污染了,不,比一般污染严重得多,那海面上覆盖着一层粘乎乎的,有点像橡胶又有点像沥青的东西。它很历害,连波浪也兴不起来。我费了很大的劲,才突破这一层障碍,下到真正的海水里。透过泳帽上的灯光,我想看看这个星球上海中生物的样子,结果什么也没看到:没有鱼,没有虾,连藻类也没有;珊瑚倒有,但显然已经死亡多时了。这影响了我的心情,如果不是泳衣上设计了助推功能,我恐怕再没有力气向前游。为防遭到袭击,我尽量贴着海底岩礁和死珊瑚丛游。这里的海底同地球海底相似,有高原,有盆地,也有海沟。不同的是,没有生命——不,曾经有过, 因为海底除过死珊瑚丛,还时不时能看到一堆堆鱼虾贝类的尸骨。我心里紧张得憋气,是的,这是很明显的事:如果不是身上的层层保护,这有毒的海水无疑也会使我有像这些可怜的鱼虾贝类一样的结局的。

一股海流涌了过来。我觉察到这是有什么东西游了过来,急忙关了帽灯,静静地朝前上方看。不一会儿,一个庞然大物游了过来,但我很快看清那是一个人造潜艇。因为外形有点像鱼。就叫它鱼形艇吧。根据透出的灯光看,鱼形艇的外壳是透明的玻璃。它边向前走,头部还发出“呼呼”、“丝丝”似乎是水流又似乎是气流的声音。我猜想,它要么是在吸取海水溶氧,要么是电解海水造氧。我担心它经过我的头部上方时,螺旋桨会刮伤我。但这想法多余了,因为我根本没看到什么螺旋桨,它的动力是从尾部喷出的强大的汽流;透过玻璃罩,还看得到它的尾部有耀眼的火光闪动。我猜想,那蒸汽锅炉一定是在燃烧氢气。

我还看到了几个这样的鱼形艇。我也曾想透过玻璃罩看到里面的人,但没有成功;显然是他们害怕遭到袭击,采取了一些隐形措施。至于玻璃外壳,我想,也不是普通玻璃,一定是能经受得住打击的玻璃形的特种材料。

最后,我不得不遗憾地离开海水上了岸。然而,天哪!你知道外面这时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外面正进行着导弹战。那喷吐着长长的火舌的无数导弹飞来飞去,爆炸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而两个弹着点正是我刚才拜访过的两个地点:那神秘的山谷和这波浪不起的海中。望得见那山谷被炸得腾起冲天的尘团,一霎时连附近的山头都被笼罩看不见了。而海中像沸腾了似的,那粘稠的海面污秽物,被冲激得翻卷起来,有的被撕扯成一条条的远远地抛上了岸。一艘鱼形艇显然是受到了重击,底朝天地浮在海面。不一会儿,又有两艘鱼形艇被炸翻在海面。里面的人是死是活,半天不见动静;而受伤的鱼形艇则更毫无遮蔽地成了打击的靶子,一连几枚导弹都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它们,终于撕裂了它们……

我很想再跑到山谷去看看,又害怕就近看到那惨不忍睹的场面;而一想到这次导弹战也许彻底破坏了他们那赖以生存的水电站和制氧设备,更使我向那里挪一下脚步的勇气也没有了。导弹战还在继续,看样子双方这次不把对方彻底消灭是不会轻易住手的。而一想到他们也许又要使用毒气和核武器,我感到自己正处于极大的危险境地,只有赶快回到飞船上才可保平安无事。于是我一溜小跑向藏着我的飞船的地方跑去,由于是穿着笨重的防毒衣和背着氧气筒,这不到十公里的路程差点没把我累死。还好,飞船安然无恙,我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也许是由于太疲劳,也许是觉得没有了什么危险无需再绷紧神经了,我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导弹战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最后又使用了毒气和核武器。因为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浓墨重彩涂抹过的色调,而空气粘稠得快要流不动了。那神秘的山谷周围的山头都被炸飞了,我先前看到的最后那点点生命的迹象也不见了。整个星面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而这次的死寂意味着一种更可怕的结局。我呆怔在那里,足有二十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有气无力的我觉得应该到大楼的废墟里找找看,看是否有揭开黑太阳星球人类相互仇恨之谜的东西。

废墟里什么也没有,倒是死尸很多,但显然不是死于我来时的导弹战,而是死于很早的毒气战,因为那些呈现痛苦挣扎的面孔的尸体已经变成木乃伊了。我搜索来搜索去,终于找到一个地下室的入口,那里有一个比较完整的房间,显然是由于设计特殊才没有毁损。房间显然作过指挥部,因为到处扔着一些凌乱的文件。我取出世界语言翻译机,尝试着翻译了一下,发现都是一些简短的命令。其中一条是这样写的:

命  令

S国利用处在我N国河流上游之便利,竟建了一个庞大的化工厂,任其毒液随意流淌,污染我生活和生产用水及田地。其竟不思悔改,反诬我先建之冶炼厂毒气飘到他们S国上空,损害了他们S国人民的身体健康,并使他们S国林木、禾苗大片枯死,以致粮食减产,环境恶化。这纯属疯狗反咬之举!为打击其嚣张气焰,并还我N国以清洁卫生之水源,今命令我导弹部队,限用十分钟时间,彻底摧毁这个化工厂。不得姑息!

总统XXX

国防部长XXX

XXXX年X月X日

还有一条命令是这样写的:

命  令

先前我忠勇的导弹部队一举摧毁了S国污染源化工厂,给了他们一个极其有力的教训。然而他们并未醒悟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竟采用卑鄙的报复手段,亦用导弹摧毁了我们N国冶炼厂,使我国人民的数年心血毁于一旦,损失不可估量;同时亦造成了我人员的严重伤亡。是可忍,孰不可忍!为捍卫祖国的尊严及报仇雪恨,今命我忠勇的导弹部队,再行摧毁其几颗重要卫星,以示更严厉的惩戒。不得违命!

总统XXX

国防部长XXX

XXXX年X月X日

更有一条命令竟然是命令部队使用毒气和核武器的。其命令这样写道:

命  令

S国多次报复我国,这次竟然采用了加倍击毁我国防卫星的卑劣手段。看来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今命我忠勇的导弹部队及其他各兵种,务必全力摧毁S国数个大城市,必要时不惜使用毒气与核武器。打击务必严厉和残酷,不得心慈手软!

总统XXX

国防部长XXX

XXXX年X月X日

至此,我完全明白了黑太阳星球为什么会有令人触目惊心的惨痛结局了:自己做着损人利己之举,竟然不思收敛和悔改,反而指责和咒骂别人的恶行;矛盾发生后,不用谈判与协商的方法去解决,一味采用惩戒和恐怖手段报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致矛盾加剧,仇恨不共戴天。使用导弹打击还不满足,最后双方竟然使用起了毒气和核武器来,以致毁灭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全球生命。这结局不能不令人痛心叹惋。

我再也无心绪在这个星球上停留了。但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把黑太阳星球上发生的悲剧告诉地球人及其他星球人类。所以,我驾着飞船升到空中后,用自动消毒装置清洗掉自己身上与飞船上的毒渍与放射性尘粒后,就又飞向太空。


 

七、穷极星人的失误与补救


 

我拜访过的所有住人的星球,感觉到科技最发达的还要数穷极星球。因为沿途可见到很多从穷极星球出发飞往其它星球的飞行器,临近穷极星球时,又见各种各样的卫星密密层层地绕着穷极星球运转,你可以想象,我的飞船是放慢速度很谨慎地穿行进去的。

但是当我的飞船小心地避开一幢幢从下面像利剑一样高高地伸上来的摩天大楼降到星面上时,却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因为我原来想象穷极星人一定会以最隆重的仪式欢迎我,然而现实是:竟连一个活人都见不到;大街上只稀稀拉拉地站了一些手持塑料花的机器人,它们机械地摇着塑料花,口里重复着简单的欢迎词。这使我很尴尬,觉得他们即使想炫耀自己的科技实力也不应该这么做呀!但既然来了,走又觉得不合适,就磨磨蹭蹭地脱下了宇航服走出飞船。但突然一阵眩晕袭来,我感觉身体犹如置身真空之中,口鼻无论怎样用力也呼吸不到多少空气。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正打算退回飞船,就见附近地面裂开,一个戴着头盔、身背氧气筒的真人飞跑出来,三步两步跑上我的飞船的悬梯,很利索地把一个同样形状的氧气筒给我背上,接着又给我戴好头盔,接好输氧管。一刹那间,我的口鼻流进一股清新的气流,头脑立刻清醒了,胸闷、全身痉挛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人拉住我的手不住的地摇着,口里说着,等我明白他是向我道歉时,心中释然地跟着他走下了飞船。也是那个 出口,在我们走近的当儿,又很快地打开,当我们一进去,又飞快地关闭了。这时,第二道门打开,那人把我领进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里。一大群人呼地向我围了上来,无数的手伸向我,抢着和我握手,口里热情地说着;附近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我这才是真正受到欢迎了。看来是由于星面上氧气严重不足,他们只好搬到地下来 了 。不过,地下设施巧妙雅致,连光照也自然和谐,让人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不舒服。我把语言翻译机打开,尽量录着他们每个人的话,这个智能型的机器玩意儿,很快就理出了他们语言的规律。当他们的总统来到我面前对我讲话时,它就能很顺利地翻译了。

“ 对不起!由于我们穷极星球质量减少严重,造成了空气严重逸失,星面上已不能住人,只好全体逃到这封闭的地下城里来——”这怎么可能?我非常诧异。按我们地球质量而言,虽然每年因飓风、火山爆发及小行星、大彗星擦地球而过时顺手牵羊式的“偷窃”,地球经常损失很大一部分物质;但每年也有大量的小行星碎块、彗星、宇宙尘埃物质降落到地面,又使地球质量得到很好的补偿:这何来质量减少之说?但我还是礼貌地听下去——“说来还是怪我们自己的疏忽:我们自恃科技较发达,盲目地进行一些非必要的宇宙探索和卫星发射,各国又竞相攀比,什么太空游,太空别墅,卫星村,……奢侈浪费不说,又不注意太空废品的回收和原材料的补偿,久而久之,不仅穷极星球上的各种材料和能源发生了危机,星球本身的质量也严重减少,这不,连空气也吸引不住——几乎全部逸散到太空中去了。无奈之下,人类只好带着少部分动物迁住到地下苟延残喘。至于植物和其它动物,人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挣扎、死掉而毫无办法。现在地下城中也仅仅靠从水里和矿石里分解氧气维持着;每个人的活动空间和能享受到的自然光照少得十分可怜。我们派出去寻找适合生物生存的星球的飞船、飞行器又久久带不回好消息。唉唉!……”身为一个大总统,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流出的泪水。我非常同情他们,脑海中马上像过电影镜头一样闪现出那些我访问过的星球,但那些星球都供养有自己的生物;何况,根据我对他们的那些飞行器的观察,速度虽然较快,但还不及光速的千分之一,短期内要到达那些星球谈何容易!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难道你们就不会设法捕获一些小天体来弥补自己星球质量的缺损?”

总统摇摇头:“想过,但耗资巨大,我们穷极星球真折腾‘穷’了,财力上显然办不到哇!”

我又问:“难道你们穷极星球就没有天然卫星?”

“有倒是有一颗直径上千公里的天然卫星,可又怎么捕获它呢?再说,这样大质量的天体一旦坠落到穷极星球上,全体生命将不复存在呀!”

“难道不能挖一部分矿石和土壤回来?”

总统又苦笑笑:“一艘飞船一次能装几十吨矿石回来,但来回发射飞船所损耗的燃料和火箭外壳也不小于这个数目,得不偿失呀!”

但我觉得还是要在这颗卫星上想办法,我又问:“这颗卫星是不是有一面永远对着穷极星球?”

总统有点惊奇:“是呀,可这又有什么……”

“这就有办法!”我高兴地两手一拍,同时把我的主意说了出来。总统和在场的科学家们都情不自禁地点起头来:“这个办法不错。但要合全球所有的国家的人力财力也许能实现。我们马上向我们星球联合国转告您的建议。”

我严肃地说:“你们一定要这样做!穷极星球既然连空气也吸引不住了,那么这颗卫星也一定在逃离着;一旦它逃掉,你们还将失去最可靠的空间基地和原材料来源——所以,你们一定要这样做!” 

读者一定要问:你的建议究竟是什么呀?那么告诉你吧:我的建议就是要他们发挥自己的科技优势,利用卫星绕穷极星球同步运转的特点,建造一个从穷极星球到卫星的真空隧道,通过隧道把卫星上的矿石源源 不断地运到穷极星球上来。

我的建议很快在各国人民中传开:人们奔走相告,人人都认为有了盼头,纷纷上书联合国,请求采纳我的建议。联合国大会也紧急召开。你可以想象,会上科学 家们群策群力,把我的建议补充了又补充,完善了再完善,具体化到每一个细节,最后形成一个完备的工程方案。会上还成立了工程指挥部,制定出了具体的实施步骤。只是没有采纳我提出的“安心工程”这个名称,而是起名叫“救命工程”。

说干就干,全穷极星球人民马上行动起来。工程从穷极星球和卫星上两头同时开始施工。由于我的飞船快,又无需消耗什么能量,就承担了向卫星那头运送材料和技术人员的任务。至于穷极星球这头,赤道地区的人口大搬迁与建造隧道、轨道工程同时进行。工程进展相当顺利。仅用两年多的时间,就大功告成了:多么壮观呀!用又轻又坚韧的特殊的纳米材料做成的隧道,像一条长长的巨龙 从天而降又绕赤道盘了一圈!隧道内部的运输工具呢 ?你可以想象得来,其实是用了最简单不过的传输原理:被两头的巨型轮轴固定着的轨道上,跑的是没有头尾的火车长龙。这火车长龙一点别的能量都无需消耗,只借助了穷极星球与它的卫星之间的重力差:当穷极星球这头靠重力把装满卫星上的矿石往回 拉的同时,空车皮就被拽 到卫星上去了。只是开始启动火车长龙的时候,穷极星球这头颇辛苦了一番,那就是先在穷极星球这头把大量土石从空中装入火车 ,靠这些土石的重量才使火车长龙跑了起来。当卫星上的矿石源源不断地运来时,穷极星球人民多么高兴啊!至此,大家的愁苦、绝望的心情才舒展开来。

随着穷极星球质量的增加,空气的逸散速度越来越慢,后来发展到即使敞开地下城的大门,也不用担心空气会逸散。人们把保存下来的树籽和草本植物的种子播种在星面上,它们很快就发芽成活了。空气中各种气体的比例在缓慢地变化着,后来人和动物不带氧气也敢出到星面上来了。而这时,根据穷极星球天文学家们的测算,那颗已经在偷偷逃跑着的卫星开始向穷极星球靠拢,以致压缩到使隧道巨龙弯曲起来,但由于曲度小,丝毫不影响运输矿石。而这时的穷极星球的赤道地区,两道平行的山脉正在隆起来,像是给穷极星球围上了两条巨大的围脖,显得更美丽了。

看到穷极星球的险情正在得到解除,我就适时地告别穷极星球人民走上了太空游的征途,这次是所有的穷极星人民冒着星面上氧气还不够充裕的危险为我送行的,那些挥舞的手臂可真像一片片森林,以致我感动得哭了很长时间。


 

八、W星球的遗憾


 

如果有人问我最感痛苦的事是什么?我会回答:帮不上别人的忙。因为我生性善良,平时最喜欢助人为乐。往往由于帮助别人获得了某 种成功和幸福,我也会乐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从中也体验到了人生的幸福。相反,如果看到别人需要帮助时,自己又无能为力,我也会苦恼得吃饭不香,睡觉不甜,几天几夜心里都空荡荡的,仿佛灵魂没有着落。

当然,由于自己是小人物,给别人的帮助也常常微不足道,因此,幸福和痛苦的体验也常常比较短暂。可这次太空游就不同了,我常常数年之久沉浸在某种幸福之中,也常常数年之久没有什么好心情。

使我的心情较长时间都处在惆怅苦闷之中的是游历W星球之后……

该星球蕴藏量最大的是铅铝矿,金属产量最大的也是铅和铝。在我游历过的星球之中,他们的科技水平属上乘。但由于粮食、蔬菜、饮水中的铅铝含量之高以及生活中铅铝制品的普遍使用,人民的平均寿命不算很高。尽管他们的科学家绞尽脑汁,但总是没有突破性的成果。因此很多人寄希望于奇迹性的际遇。我的到来,似乎是给他们带来了福音。

为什么这样说呢?由于我借助飞船的近光速的飞行,能深入到银河系的较深处,耳闻目睹了宇宙天体的多样性:什么恒星呀,行星呀,卫星呀,彗星呀,还有双星、聚星、星团、甚至红外星、红巨星、白矮星、黑矮星、中子星、黑洞……我向他们讲述我的见闻时,提到近年来有一颗我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的奇怪的星球有窜到他们W星球附近的迹象。这一下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有的天文学家根据我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那颗星球,并兴致勃勃地观察起来。这一观察连他们也吃惊起来:这的确是颗不同寻常的星球。正如我所看到的,它不遵循宇宙天体的运行规律,比如说像我们的地球和其它八大行星绕着太阳运转;太阳和银河系内其它众多恒星绕着银河系中心运转;而整个银河系和其它星系又绕着宇宙中心运转……它绝对不属于哪个星团或星系,它的运行规律就我们现在所处的宇宙眼光看它是没有规律的:它是在银河系内乱闯。由于它的质量是太阳的数百倍,所以已经把所过之处的很多星球给吞吃了。可是它的质量不见增多反而减少,好像它内部的物质与被它吞吃掉的星球内的物质反应后,以某种方式释放到太空中去了。但它没有理会W星球的“太阳”,而是绕着它兜起了圈子,好像有意要让W星球天文学家把它看清楚似的。W星球天文学家分析说,这都是因为它吞吃的星球太多,我们银河系星球的“老实”本性把它的“疯狂”本性“中和”得差不多的缘故。从小就爱看稀奇事的我决定留下来,和这里的天文学家一起观察观察它,看到底会发生什么更稀奇的事,以增加我回到地球后向亲朋好友叙道的内容。W星天文学界也愉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几天过去了,几个月过去了,“疯”星球显得很安静。可是细心的W星球天文学家们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星球上的看起来是一些活火山,本应该剧烈地喷发着,后来却越来越缓和——不,它不是喷完后显得没劲,而是像电影镜头一样向后倒,那些火山喷发物最后似乎都吸回到火山口里,最后连火山口都消失不见了。其它活火山也发生着这样的变化。几座巨大的山脉在慢慢变小,在趋于平缓,最后变得似乎没有存在过什么山脉。一片大荒漠,慢慢地聚成一堆堆的石块;小石块聚成大石块;而大石块竟然会向山上滚;最后聚成高大的原始山脉……

W星球天文学家们迫不及待地把这些怪现象公诸于世;同时邀请全球其他科学家们一起开会研究论证。我也作为特邀代表出席了会议。像我们地球上所有的科学发现、发明和创造最初遇到的情形一样,会上大家各抒己见,争论激烈,甚至针锋相对,但最后还是趋于一致:大家一致认为,这颗怪星球上的时序和我们宇宙正好相反,也就是说在我们看来它的时序是向后倒退。为什么会这样?没有谁能说得清。大家猜测,它是来自于我们宇宙之外的某个神秘的宇宙。

“问题是,这颗星球颠倒的时序,对于我们W星球人类有什么用处呢?”有人轻轻地问,像是自己给自己提问题。

“这对我们W星人类是福音啊!”一位耗费半生心血一直在研究人类生命科学的科学家激动得几乎哭出来,“千百年来,我们W星球人类一直在盼望并苦苦寻找的长寿的办法,如今总算被它送来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一时没有回过味来,愣了足有两分钟;当大家终于明白过来时,全体科学家都激动地鼓起掌来——延长生命,其他目的不说,只就能更多地为W星球人类多做贡献这一点,不就是在坐的所有的科学家共同的心愿吗?

“我们要在这颗星球上开辟一些疗养院、度假山庄和旅游圣地,每年送一批老年人和病患者上去,等他们变年轻和恢复健康之后再接回来……”

非常美妙!“只是现在怪星球质量还比W星球大很多,它的引力之大、温度之高显然是不适合W星人上去居住……”有人犯愁地说。

但这也没有难住大家,马上就有人提议说:“我们可以制造卫星解决这个难题嘛。”

“是啊,”又有人马上附和,“人住在卫星上,由于是在怪星球的引力范围之内,实际上成了怪星球的一部分,时序一定和怪星球相同,人也肯定能变年轻!”

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大家通过表决一致同意制造人造卫星。一颗卫星很快被造了出来,又很快被发送到怪星球适合人类居住的轨道上。

然而正当人们吵吵嚷嚷在决定哪些人应该首先去度假和疗养的时候,天文学界却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大家满怀希望的那颗人造卫星在原轨道上运行了不久就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怪星球六亲不认,把W星球人类送给它的这个儿子一口吞吃了?

对这个疑问,天文学界的观测者们都连连摇头。实际上,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因为人造卫星的轨道是经过精密计算的。而且观测者们亲眼看到的情况是:卫星是就地消失于它的运行轨道之上的。

那么,是被别的什么天体撞毁了?观测者们还是坚决地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通过连续不间断地观测,卫星自始至终没有和其它什么天体相撞;而且它消失之时,根本没有什么外来入侵者。

奇怪事件的发生,让W星人的狂热和激动的心情稍稍冷静了下来。人们变得警觉起来,决定再向怪星球发送一颗卫星,同时出发一批飞船到接近怪星球的引力范围处近距离观察。

啊,奇怪的现象又发生了:这颗卫星在没有任何袭击的情况下,竟会自行解体,分裂成千千万万个制造它时的各个零件。派出的飞船收集到的一部分零件上,都没有任何外力伤损的痕迹。那大部分无法收回的零件,则都慢慢消失在人们注视的目光之下。还值得一提的是,各飞船在收集卫星零件的过程中,有一艘飞船由于疏忽,不经意闯入怪星球的引力范围深处,竟使得这艘飞船的各焊接口无缘无故地自动裂开来,差点发生船毁人亡的悲剧。为了安全,这艘飞船上的人员只好改乘其它飞船返航。啊,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明显地比出发前年轻了几岁。人们把对卫星和飞船的毁损的惋惜心情,又转为对他们的幸运由衷地祝贺了。

原因终于弄明白了:由于这颗怪星球的时序和W星球刚好相反,人造卫星进入预定的轨道后,同时也就开始了与W星球人制造它的整个过程相反的命运:它先是各大部件慢慢分离,接着各大部件又分解为小部件,各小部件又分解成更小的部件,直至变成各种材料,而各种材料最后又分解成材料分子——这在人们眼中当然是消失了。

可怕又使人向往的星球啊!

其后,也有人提出过只送人员到怪星球的引力范围内去变年轻的设想。可显然也不行,因为人一旦离开具体的保护,那些强烈的宇宙射线很快就会将人杀死;再说,又有何种办法使变年轻的人员返回W星球来呢?

面对这无法可想的怪星球,W星球人沉默了。我也干着急。看来,只有等它再吞并一些宇宙物质,使它的疯狂脾性被中和接近零时再利用它了。但那时这喂饱的怪星球还会不会依然乖乖地呆在W星球附近呢?这就很难预料了。

我的心情随着W星球人失望的情绪也几乎冷到冰点,我很恨自己科学知识的欠缺和头脑的愚笨。我觉得自己再也无颜在W星球上住下去了,就坚决地谢绝了他们的热情挽留,又飞上了太空。

至今,我一想起这件事,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九、意外收获


 

众所周知,我这次太空游的目的就是拜访那些可能有生命的星球。所以,对于那些质量太小、连空气也吸引不住的小星球我是不屑一顾的。但后来我的观点稍稍来了个转变,也开始留心起那些与众不同的小星球来。这都是因为我遇到了多彩星球。

多彩星球是一颗不大不小的行星。我最初发现它时,经过测算,证明它是一颗质量和直径是相当于水星、月亮一类的小天体,知道上面根本没有空气,生命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马上就想绕过去。但正像碰见路人将要擦身而过时多看他(她)一两眼一样,当时我的飞船快速经过它时,我的目光通过舷窗最后把多彩星球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使我无比惊奇地呆住了:怎么回事?这颗星球周身竟然放射着五彩缤纷的光芒!这可是我进入太空以来从未看到过的奇特现象。还有什么比好奇心动力更强大呢?我当即快定降下去探究个明白。

可是还得警惕有什么陷阱。我驾着飞船在相当于卫星轨道上转了十几圈,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我再贴着星面低空又飞了十几圈,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只有那多彩的光芒依然固执地炫耀似地放射着。但也明显地看到,当我的飞船的阴影遮住星面的一定部位时,那里的光彩便黯淡了下来。由此可以断定,那彩色的光芒是反射出来的。最后,我比较放心地降到星面;只是为了慎重,我在飞船内多呆了十几分钟。然后我就手执激光枪,身不离宇航服,小心翼翼地下了飞船。

多么离奇啊,星体竟然是由广大的水晶体构成的。它明亮晶莹得像镜子,又清澈透明得像平静的水。我的脚踩在上面,有一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还能从那透明的晶体之下,清清楚楚地看到星幔深处那翻滚着的通红的岩浆,以致我担心它随时会喷薄而出发生火山爆发。但我实际测算结果是:即使百吨的重型坦克压上去也不会有半点破损。我习惯之后,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这又使我的心激动地狂跳起来,伴随着头一阵阵眩晕,天哪!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脚下这广大的水晶体之中,竟然疏密不等地到处镶嵌着大大小小的黄灿灿的金粒!这该有多少金子呀,比起它,地球人类世界所有的黄金储量又算得了什么!

我兴高采烈地腾跃着,走了两个多小时竟然感觉不到疲劳。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假山——不不!是一座像假山的真山。它至少有两千米高吧,我先前也应该看到的,但一则我只注意脚下的水晶体和里面的金子,二则那玲珑剔透的山体,和远处清澈明碧的天空背景浑然一致 ,不留心是看不到它的。太美了!它上面的每一个细小之处都是妙不可言的景物:有的像草,有的像花,有的像树;还有的像飞禽,像走兽,像游鱼;还有的似乎什么都不像,但那巧妙的构造又使人感觉到一种活泼灵动的生命气息。整个山体有一种雄浑挺拔的气势。向上攀登之时,可看到一泻千米的光滑飞动的斜坡,可看到由于遇到阻碍翻卷成十几米高的静止的浪花,还可看到由于两股流体相碰之后一起扭旋成唱片纹式的固体大旋涡,还可看到流体一跌数百米之后凝成的瀑布型陡崖。更妙的是,我在半山腰还碰到一个似乎是深不可测的山洞,一眼就看出这是由火山爆发时形成的一个侧面的岩浆出口。但最吸引人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那些冷凝在洞壁和洞底令人头晕目眩的宝贝:绿柱石像竹笋一样鳞次栉比地长在洞底,蓝宝石像可爱的猫眼一样闪烁在侧面洞壁,红宝石则像一颗颗殷红的血滴悬在洞顶,……我真像阿拉丁猛不孤丁地一下子进入世界超级地下宝库,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手摸摸这颗又摸摸那颗,想摘取这种又想摘取那种,真不知该怎样选择才好。也真巧,在我看得眼花缭乱的当儿,我竟然发现了四颗嵌藏在红宝石和蓝宝石之中的大钻石,这使我一下子打定了主意。我掏出工具很小心地取下了它们,然后才随意取下十多颗红宝石,十多颗蓝宝石和十多颗绿宝石,其它的那无数宝石就只有多看它们几眼,叹一口气忍痛告别了。

我还看到了几座这样的山,但我再没有上去。我也看到了多彩星球上因流星体砸成的环形山,它们一个个像水晶做成的巨碗,晶莹剔透,并且底部都还保留着一些不透明的凝固体,使人联想到巨人们的一场筵席似乎刚撤除不久……

我还看到了美丽的鸡冠石、玛瑙石、猫眼石、蛋白石……这些在地球上一些人眼中也是宝贝的东西,我只匆匆一瞥就走过了它们。

回到飞船附近,我又想到,回到地球时如果我不把收藏的钻石和各种宝石拿 出来,地球上的朋友们不仅不会相信我的奇遇,还会笑话我是吹牛。这会难为情的。为了使他们想信我的话,我又脚踢手掰,把星面上那些因风化变得不太牢固、价值在我眼中已降为次等地位的黄金块弄了一些下来,装了鼓鼓的一口袋带上了飞船。这显得有点贪,但只带一点点回去说服力是不强的,何况我这时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够了,加上我大饱的眼福,我在多彩星球得到的够多了。我应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再见,多彩星球!


 

十、无名星球上的阴谋


 

由于调整了探索思路,我还因此发现了一个隐藏在浓云密雾之下的星球上的秘密。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但当时我确实做到了冷静沉着,当终于弄清了事实真相时,我还能采取巧妙的措施,使一场关系到银河系内所有生命生死存亡的侵略战争消弭于无声无息。

表面上看,这颗星球上没有植物,收入眼帘的尽是些沙粒和岩石,而且经检测空气中除了少量的水蒸汽外,99%以上都是甲烷、二氧化氮、二氧化硫这些不利于生命的气体。因此,谁也不会想到还有什么人会来这个星球上定居。但由于我在高空曾看到过红外检测仪上其它波段的异常显示,所以我坚信这个星球上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的信心还是没有动摇。这样一直寻找下去,奇迹果然出现了:先是发现一条污染严重的废水河从一个山谷中流出来;顺着废水河上溯,在一个群山环绕的大盆地里,我竟然看到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大城市。城中高楼不多,但工厂却似乎多得数不胜数。那如林的烟筒正起劲地把各色烟尘袅袅地送上天空,隆隆的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透过雾幕,我甚至还似乎看到在一些工厂门口有匆忙奔走的人影……我多吃惊啊!宇宙中难道还真有不依赖氧气生存的人类?

我诚恐诚惶地搜索前进。发现城市虽然繁华但并不热闹,整个城市除了遍地工厂外,竟没有一处市场和娱乐场所,因而也见不到一个做生意的人和休闲娱乐的人。但很快地我也感觉到,这里的人警惕性并不高,因为不管是街道中心还是厂区门口,始终没有看到什么岗哨或门卫,甚至连一个监控器也不见设置。正当我疑惑不定的当儿,瞅见一辆满载的汽车从我不远处驶过,进入一个相对安静的厂区。这使我一下子有了主意,等汽车卸载驶离后,我便迫不及待地轻步跑过去,眼睛贴近门缝往里瞧,这一瞧,竟使我吃惊得差点叫出声:原来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竟是成百成千的导弹!那身子上画着黑色蘑菇云的和红色大火球的显然是原子弹和氢弹!我被自己的发现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赶忙跌跌撞撞地跑开。后来,我在城市的另一头又发现了两个大型核武库。还发现了几个宇宙飞船发射基地,在那些较隐蔽的地方,都存放着数以千计的宇宙飞船,而每艘宇宙飞船上都有着不同型号的导弹发射孔。至此我才明白,那些隆隆作响的机器和它的主人都在忙着做什么了。

这样大规模的备战,显然有着重大的图谋!

我首先想到,也许是由于把自己星球上的环境搞坏了,为了生存,他们在做着侵占某个星球的准备吧;如果真是这样,只要他们答应毁掉为此而制造的所有的杀人武器,我可以设法给他们另外找一个适宜居住的星球。因此,我决定去就近的工厂内了解一下情况。我简单地化了一下装,只是由于背着氧气筒和戴着防毒面具,模样还是怪吓人的,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希望他们能理解吧。

厂区的环境很糟,不仅污水横流,垃圾成堆,就是震天动地的噪声也足以使人得病;真不敢想象,这样的环境下工作的人们的身体会垮成什么样子!这样想着,一分神,脚步就离开了路走到垃圾堆里了。这时,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这个懒东西,不去干活,倒跑到垃圾堆里溜达来了!”

我非常吃惊,这个星球上的人怎么会说我能听懂的语言?如果是在平时,我是会仔细回味并探究一番,这种语言究竟是近似于我们地球上哪个民族的语言,还是近似于我游历过的哪个星球上人的语言的,但当时由于太紧张,竟然忘记考虑这个问题。我回头去看,见是一个推着垃圾车的大汉。他并没有背氧气,也不戴防毒面具。我被他的责任心所感动,忙讨好地走过去,一边帮他推车一边说:“我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出来活动活动。”车很重,但我并没听到他喘气声,我很诧异他的力气。他听了我的话,瞪着一双眼说:

“身体不舒服?那就是说,你的身体快退休了。不过,这也是好事,经过重新组装,你又可以带着健康的身体工作了。瞧我,这身体换过五次了,还不是和最初的我一样?不过,干我这活身体磨损快也是事实。”

我琢磨不透他的话的意思,只好搭讪着说:“其实我的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我有点不习惯咱们这里的空气。您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咱们星球上的空气变得这么糟的?”

他还是瞪着眼,满不在乎地说:“什么时候?谁知道呢,也许它向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咱们又不是要留什么后代在这个星球上的,如果心永远不死,连咱们自己最终也得离开这个星球,空气不空气的,似乎与咱们没多大关系,你关心它干什么?”

我掩饰着说:“我知道与咱们关系不大。只是呼吸进去,有的成份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罢了。”

“呼吸进去?”他听了我的话,眼睛似乎瞪得更圆了,“你一个机器人,又怎么能呼吸进去空气?这不是笑话嘛·!”他一边嘟囔一边倒下垃圾推着车向前走了。

我一时愣住了,他说我是机器人,难道是因为我背着氧气筒戴着防毒面具就把我误当成了机器人?可是又想到也许他的话是泛指;联想到他一直瞪着眼说话,推着那么重的垃圾车竟一点气也不喘,以及他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我猜想他可能是个机器人。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忙赶了几步去他身后细细观察,果然看到他走路时腿一直是僵直的,身体也缺少应有的弧线,他不是机器人又是什么人!

于是,我装作昏头昏脑的样子赶到他的车前说:“我记不清能源库在哪儿了,我想……”

“左手那边不是?”他似乎愣了一下,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显出同情的样子说,“唉!连能源库都记不清在哪儿,那一定是心(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芯’)出问题了。这多糟糕啊!一换心(芯)你就不是你了……”

他摇了两下头,推着车走远了。我忍住笑,按他指点的方向跑过去一看,真的,那里有两个大库房,一个写着“原子能电池”,一个写着“润滑油”。

一直深入到厂区中心,我也没见到一个真正的人,所有的机器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们都非常专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能分出闲心责备我偷懒的,都是一些备料的和打杂的机器人,但他们并不真正干涉我的行动。

我注意到,各工厂的联系非常密切有序,从矿石的采掘和冶炼、材料的加工、能源的精炼、成品的组装,从初级到高级,从粗糙到精密,整个城市所有的工厂形成一个十分巨大的生产网络。那在最边缘网线上的应该是分布在城外山中的各个采矿点,而城市中心也就应该是指挥和监督这数以百千计的各个工厂的首脑机关了。它多像一只坐阵蛛网中心的大蜘蛛啊。而这个大蜘蛛就是一些真正有生命的活人!想到这里,我的头皮一阵发紧,意识到我最初的猜想也许有误:他们也许是些野心家,他们指挥机器人生产杀人武器可能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既然他们能通过某种手段指挥和监督各个工厂,那么他们也许通过我不知道的某种监视系统已经知道了我的到来;现在不动手擒拿我也许是他们算计出我一定会去找他们,而他们正好可以不动声色地来个守株待兔擒住我。

这当儿,我确实犹豫了一下,但又觉得有一种义务和责任在身,我不应该惧怕什么危险。因此,不管结局如何,我还是决定冒险找到这个首脑机关。然而,纵横交错的厂区和街道像迷宫似的,又怎样找到它呢?正在这时,前边吵吵嚷嚷地走来几个机器人,近了,看清楚是几个机器人扭着一个机器人。被扭的机器人声嘶力竭地叫着:“ 我的芯不坏,要我换什么芯?我不换,我不换!”其他机器人边走边开导他:“你的芯不坏?那为什么经你的手加工的零件老是不合格?还是少罗嗦吧,只有换下你的芯,让好芯指挥你的身体,才能做到准确无误地工作。”这个机器人还在挣扎:“那换下我的芯,不等于我死了?不换,我不换 ……” 但无论他怎样叫嚷,那几个机器人再也不理他,只是强行地推着他向前走。我灵机一动,心想,也许他们将要去换芯的地方,正有我要找的活人,我何不就让他们作向导把我带到那人的面前呢?恰好,这时又说说笑笑地走来两个肢体有缺陷的机器人,看他们走的方向和前边的那几个机器人是一路,我就乘机跟了上去。

看他们是漫不经心地走,可对我来说是多么复杂啊,真不敢想象,如果是我自己找来真不知会瞎闯到什么地方去。也没用多长时间,我跟着他们走到一排库房前,那两个肢体残缺的机器人走进一个大房间。只见这里存放着成百上千件不同的肢体部件,却不见其他的什么活人。这两个机器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找到自己需要的部件,相互协作着往身体上安装。我心里好笑着,赶忙转到另一个小房间去看那个需要换芯的机器人。这里也没什么活人。房间显得很齐整,靠墙壁放着的都是崭新的铁柜子;一个铁柜子已被打开,只见里面一格一格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的都是完好的芯片。那个机器人还不愿很好地配合,它像人面临死亡时那样哭得很惨,竭力反抗着。但押他的那几个机器人还是很快地打开了他的后脑勺盖,当他们剪断这个机器人脑中的电路、把他们认为已经坏了的芯片取出来时,这个机器人不仅再也叫不出声,连身体也整个儿瘫痪了下去。那几个机器人从那些好芯片中随便取出一个,很仔细地安装在这个机器人的脑壳内,当电源一接通,这个机器人马上生气勃勃地站了起来,并好奇地东张西望。那几个机器人拍拍他的肩膀,说:“快走吧,耽搁了不少时间了。”这个机器人点点头附和说:“是呀,我闲置的时间太长了,是应该马上去工作了。”他们说说笑笑地一同走了。那个被拆下的芯片,则被随便扔在搁置在墙角的旧柜子里,在那里,散乱地扔着不少大概也是被换下来的旧芯片。至此我才明白,这个星球上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活人;机器人的一切作为,各个生产线上的各个环节的生产,甚至包括生产宇宙飞船、导弹及核武器的整个过程,都只是机器人的自觉行为。

可是这些机器人的自觉意识都是如何产生的呢?尤其是最早的机器人,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苦苦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当我的目光再次飘到那存放废旧芯片的柜子上时,我的脑子啪地一下开了窍:我不是带着笔记本电脑吗?把这些旧芯片装进去,不是一切真相都大白了吗?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马上找出刚才那个机器人换下的芯片和其它几个旧芯片,又从机器人身体配件库房中找出一个原子能电池,出去找了一个僻静地方查找起来。果不出所料,综合几个芯片上的内容和设计程序,我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真相——

复仇计划

一、机器人必须利用无名星球上的浓云密雾作掩护,秘密完成本计划;机器人不得擅自离开无名星球以免泄密。

二、由于无名星球上不能住人,飞船上又不能多带机器人,因此,所派一百名机器人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先从无名星球矿石中冶炼出所需各种金属,至少复制出一百万名机器人,然后进入下一步行动。

三、机器人身体配件和中枢芯片须通过复制准备足相当于机器人两倍的数量,以备随时更换;这一百多万名机器人须分配到不同的生产线上的不同工厂的不同车间,分工执行并完成各环节各工种的生产任务。

四、一切能源和基础材料矿石,都须从无名星球上开采和挖掘,然后提炼或冶炼,继而加工和组装,取之于无名星球,成之于无名星球。

五、当生产够十万艘宇宙飞船、一百万枚导弹、五十万枚原子弹和氢弹时,生产大军须改编为征讨大军,分头用几百年乃至上千年时间,征服银河系内所有住人星球,不成功不罢休……

好恶毒的阴谋!如能知道是谁在搞这个阴谋,我一定要找上门去砸碎他的脑袋。但是直至我把那些废旧芯片搜索完毕,还是没能找到阴谋的始作俑者的半点蛛丝马迹。他显然是只狡猾的狐狸。可是能让他的阴谋不显山不显水地轻易得逞吗?不能!一物降一物,他再狡猾,可巧是碰到了我,只能是他白白地耗费一番心力!我决定巧妙地修改他的所谓的“复仇计划”。具体就是:

一、从现在起,停止生产导弹与核武器。现有导弹只能装上普通弹头用于防卫,核弹及核弹头一律销毁。

二、销毁核武器之后,所有机器人都投入改造无名星球的恶劣环境的具体行动中,恶劣环境改造不好,不罢休。

三、如果再有要求机器人兵团侵略别的星球的图谋,即被视为敌人,一律予以消灭。

由于我的正义感强烈,手上的动作也显得非常麻利而迅速,不到半天功夫,就把那几个铁柜子里的芯片修改完了。为了让所有的机器人都换上我修改过的芯片,我拿上激光枪,这个工厂打几下,那个工厂打几下,尽量多地造成产品的不合格。这样以来,芯片更换室可就热闹了,不断有机器人被送来更换芯片。我抽空又把换下来的芯片上的内容和程序也作了修改,又按好芯片放在铁柜子里。第二天我就发现有机器人开始拆卸核弹了,那些未换芯片的机器人企图去阻止,双方竟为此打起架来。但随着更换过芯片的机器人的数量的增多,形势逐渐好转;再到后来,所有的机器人都兴致勃勃地加入到拆卸大军之中。就这样,那不知名的阴谋家的阴谋悄无声息地流产了。

我也默默地告别了勤劳而可爱的机器人们,返回到太空。


 

十一、与O星球人类并肩奋战天灾的日日夜夜


 

住在地球上的人们大概不知道,咱们地球人类渴望找到宇宙中的同类,实际上,宇宙中其它星球上的人类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并且也同地球人一样采用了电磁波信号的联系方式。 可是为什么双方至今联系不上呢?这主要是因为大气这个窗口能吸收很多波段的电磁波的缘故。因此,住在各自的星球上找到知音的机会反不如在宇宙空间容易些。我这次能到O星球上作客就存在着这样的机遇,并因此经历了一场虽然够惊心动魄、但对地球人来说绝对有借鉴意义的大事件。

当时我正集中注意力航行,心里也不时算计着:我从地球上出发到现在已一百多年了,如果此时返回,又得经过一百多年。因为年龄的原因,就这样走恐怕不能如愿。想着,到时候如果有必要,我就来个自动休眠,让飞船自动地把我带回地球然后再复苏吧。这样想着,我心里的劲头又十足了,自己对 自己说:“怕什么!再向前游历几年又有何妨?大不了多休眠几年嘛。”突然,“嘀嘀……”我的飞船上大功率无线电接收装置启动了。我看到,它收到了一组奇怪的电磁波信号;当时听来,它时强时弱,时长时短,时快时慢,规律性非常差。这很像我们地球人之间的联系的电磁波信号。但实际上绝对不是地球人发来的信号。我马上想到可能是外星人的联系信号,就毫不迟疑地录下了它。我让飞船一边循电磁波信号方向向前航行,一边开始了艰苦的翻译。由于我飞船上装了电脑,借助它的快速排除法,苦苦奋斗了五个小时多一点,终于翻译出来了,它的确是外星人的联系信号,而且内容就是一封信。我写出来你们看:

Q星球居民:

你们好!恕我们这样冒昧地称呼你们星球。因为据我们观测(我很惊讶他们的观测)你们星球时多次发现,你们星球内部时不时会有一股浓黑的雾团冒出星面,之后又弯曲飘散,极像Q形状,所以我们这样称呼。具体怎样称呼,还望你们接信后能回信告诉(如果我们有幸能等到那一天的话)。至于想起向你们星球发信问讯,也不是盲目行为;因为我们通过太空探测器早已对你们星球大气进行了光谱分析,发现你们星球存在着大量的氧气和二氧化碳,因此我们断定你们星球上已进化出了生命。近年我们又从探测器拍回的照片上发现,你们星球上卫星日见增多,这足以证明你们星球同我们星球一样有了高智慧生命;而且已掌握了高科技。这无疑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鼓舞,莺其鸣矣,求其友声,我们相信你们也一定在设法于茫茫宇宙中寻找同类。 出于同样的目的,我们向你们发信。

我们居住的星球叫O星球。体积比Q星球大三倍,但质量却和Q星球差不多。这主要是构成我们O星球的物质密度比较小,是一种蜂窝状的岩石构造。我们星球从没有什么雾团冒出,倒是有相当多的水和气体被吸存在岩石的蜂窝状体里面。 实验证明:即使把活的高等生物封闭在球表之下的岩石里,也不会因窒息和缺水很快死去。球体内部即使因有少量放射性元素产生的能量,也因这种特殊的结构而很好地释放了出去, 因而也不存在什么来自球体内部的使居民们恐怖的潜在危险。不管我们O 星球算不算宇宙中最好的生存环境,但我们庆幸生存在这个星球上:她生育了包括我们智慧生物在内的所有生命,而现在又时刻在保护着我们。虽然每年我们O星球都会遭到数以百千计的小行星碎块和彗星的袭击,但小的袭击在空中就因和空气摩擦烧掉了;较大的袭击即使能落到星面,也因构成我们O星球体岩石的良好的减震效果,我们感觉不到什么大的震动。就这样,我们O星球现有物种安然繁育了几千万年。然而一亿年一遇的大灾难终于来临了。根据化石考证,O星球每隔一亿年左右,总要遭受一次小卫星级别的天体的打击。天文学家破解这个谜时发现:我们的太阳其实是个双星,当另一个太阳每隔一亿年临近O星球时,总要带来一大批包括行星、卫星、甚至彗星等天体。其中一颗直径约三十公里的小卫星,受到我们现在的太阳的摄动和我们0星球的吸引,离开了它的太阳和行星,径直向我们O星球撞来。非常不幸,根据我们天文学界的测算,撞击地点恰好是在几个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之间,时间也只在十天之后……

长话短说,这个事件虽然使我们全体居民担心甚至恐惧,但好在我们今天的O星球上的人类已具备了先进的科学技术,面对袭来的灾难,我们准备沉着应对。经过初步研究论证,科学家们的意见基本上趋于以下几条防范措施:第一、启动爆炸当量巨大的超大型火箭中途拦截,力争在外空间把它炸个粉碎,最次效果也要达到使它偏离方向;第二、等超大型火箭发射出去后,马上设置卫星层面拦截网,力争把大多数固体碎块拦截住;即使较大的碎块拦截不住,也要最大限度减缓它的撞击力度;第三、预备好叶绿体增氧造食网和核动力小太阳应急。因为也许会有较大的碎块撕破拦截网掉到O星球上,一旦冲激起巨大的尘埃,会较长时间笼罩天空,阻挡住太阳光的照射,严重影响光合作用;漏过拦截网的细小碎块和尘埃在经过大气层时,因燃烧会消耗掉大量的氧气,而燃烧产生的大量的二氧化碳又会因比空气的平均比重大而降到最底层,窒息星面上的生物的呼吸。所以,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就要马上启用叶绿体增氧造食网,把星面上多余的二氧化碳和水输送到高空,直接合成有机食物和造出氧气,输送回星面,以弥补星面上的动物吃食和呼吸用氧。同时开启小太阳和进行人工降雨,尽最大可能维持星面上的植物的光合作用……

成功与否,十天之后便见分晓。由于遥远,我们不奢望能得到你们的援助,但希望你们见证我们O星球人民的英勇壮烈,更希望你们从这个事件中吸取一些教训和借鉴到一些经验。惺惺惜惺惺,谁让我们都是有感情的智慧生物呢?鉴于时间的紧迫和准备工作的紧张,就此住笔。再见!

O星球全体居民

O星球纪元9999年20月90日

不知读者看了此信是什么感受?我当时是先为这个非同寻常的天灾惊怔了半天,继而又对O星球人类的聪明才智佩服得连连叫好,最后又为O星球人民的无私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一时间我雄心勃勃地作出了决定:代表地球人类到O星球上去,和他们一起战胜天灾。因为我们地球人民历来有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好传统,岂有闻知别的星球将要遭到天体的袭击,而我一个地地道道的地球人却要退避旁观的道理!

这以后,虽然我再未收到O星球发来的电磁波信号,但由于经过五个多小时的电磁波的跟踪,我基本上确定了O星球的空间位置。我又根据O星球天文学家提供的线索和数据,用光探装 置去寻找,几个小时后我就找到了O星球:它 真是个美丽的星球,如果把它和地球放在一块,真是非常相似的两兄弟!我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一定要帮助O星球人类保卫住它!

为了避免发生误会,我用地球语和O星球语同时向O星球人民问好;还尽量用O星人的电文中摘出词语拼凑成句子,说明我是一个地球人,是来援助他们的。

电波发出二十分钟后,终于有了回音,大意是:竭诚欢迎Q星球人光临。于是,我迅速算好距离和降落角度,十几分钟后,我的飞船便降落到O星球上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场面呀!完全是星球大战之前的戒备状态。五个超大型火箭已被装上了发射架,尤其是中间那枚,简直是一座小山!拦截网缠缠绕绕拉成几道山梁;几座圆圆的矮塔,原来就是那备用的什么叶绿体增氧造食网;各个山顶上已安装上了不同型号不同瓦数的小太阳;还有,我在空中看到的那一面面亮晶晶的小镜子,竟都是蓄满水备用的水库……

趁那些高级官员和科学家们欢迎我的当儿,我借助手势向他们提出建议:我可以利用我的飞船的近光速和易控制的优势,帮他们向那小天体上运送上去一 些烈性炸药,以增加 超大型火箭的爆炸威力。他们当即同意了我的建议。因为之前他们也考虑过这种办法,但由于他们的飞船速度慢,又都是热动力,感觉到没有十分的把握,现在看到我的飞船动力之巧妙,相信我百分之百能完成任务。我还表示:要是火箭万一打偏,我就开上飞船上小天体去点火,因为我相信我来得及脱险。“不过,”我补充说,“我相信火箭能百分之百击中那小天体,因为这是科学。”他们弄懂我的意思后,几十双手立刻把我高高地举了起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久久回荡在周围山谷。

决定了就付诸行动。我从O星球A级天文馆光学望远镜里看清了这个小天体,它正以每秒一百公里的速度向O星球撞来,根据计算,它将于九天后撞上O星球,这就是说,我必须争取用八天时间向小天体送上上万吨炸药。我有这个把握,但我得在飞出大气层之前把速度放得很慢,以免炸药因和大气摩擦过热出现事故。当然,在小天体上我也得务必做到小心轻放。

读者可以想象,我是光荣地完成了任务,把近万吨烈性炸药送上了小天体。大家向我表示祝贺之后,就各就各位,神情严肃地等待那最关键的时刻的到来。我呢,也坐在飞船里,随时准备出动完成需要我完成的任务。人们都多紧张啊!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随着一声令下,最中间那枚超大型火箭惊天动地地上天了。经过一级、二级、三级连续加速,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小天体。效果真好,那小天体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这时候,第二声令又发出,那四周的四枚小一点的大型火箭带着拦截网呼啸着向那大半还未来得及扩散的尘雾团兜头包过去,之后,又滚成一团,向别的方向飞去了。但尽管如此,也还是有很多碎块落向O星球:顷刻,天空火光闪闪,流星道道,尘雾阵阵。还伴随着几十块数十吨重的较大碎块重重地砸向O星面,发出几十声震天动地的爆裂声。冲激起的大尘雾迅速升上几百米的高空,天空霎时黑暗起来。

这时,第三声令再下。我觉得翻译成地球语就是“开灯!”因为事先安装好的所有的小太阳都启亮了。但由于能见度极差,所有的小太阳仿佛都包了一层混浊的泥 罩。这时,事先准备好的“雨”开始下起来,然而是泥沙雨。慢慢地,厚重的泥幕仿佛被吃力地撕开了一道道口子,灯光“开始”照射了。地上的泥浆纵横流淌着。每个人都由土人变成了泥人,随着雨滴的逐渐变清,人的面目和衣服的颜色才逐渐清晰起来。人们虽然都戴着口罩,但呼吸还是很艰难,显然是空气中 严重缺氧。这时指挥中心又指挥发射场把四颗撑着几层叶绿体增氧造食网的同步卫星发射上了天空。很快,含过剩二氧化碳的空气和水被送上了高空。两个小时之后,就有有机食物和氧气被输送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和动物的呼吸逐渐顺畅起来。所有的人激动地奔跑着,叫喊着,相互祝贺着,甚至有人放起了庆贺爆竹,像过特大喜庆节似的,完全忘记了自己都还是泥人、水人。

十天过去了,远处山的轮廓能看到了,天上露出了黯淡的太阳。二十天过去了。三十天过去了。太阳逐渐由惨白变得明亮起来。远处的山变得明晰起来。倒是所有的小太阳光黯淡了下去。两个月过后,空气终于变澄清了; 人、动物、各种建筑物、树叶、草叶,都一扫满身泥垢尘灰,变得鲜亮起来。河里的水较清澈地流淌着。地上已没有多少稀泥,只是到处堆着粗颗粒的沙子和碎石子。被陨石打下的大大小小的坑里蓄满了水。人们都行动起来,在温暖的阳光下,开始修补被打得疮痍满目的建筑物,清扫坎坎坷坷的街道、马路。田野里,也到处晃动着人影。听得见工厂里机器重新启动的轰鸣声。而那些小太阳已完成了使命,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我松了口气,这才记起该去天文馆问问:他们这些天文学家,究竟是通过怎样的办法,这样详细地知道距离他们近一百光年远的地球的情况的?一问,才知道这里离太阳系才不过七光年多一点。我怎么也不相信,我走了一百多年,原来竟是绕了一个圈?他们见我还不相信,就让我到望远镜上去看,啊,我首先辨认出了距离太阳系四光年多一点的比邻星和南门二;再向远看去,我终于认出了我们的太阳以及围绕它运转的木星、土星等行星,尤其是地球,她虽小,可还是发出像可爱的小星星一样的光,让我辨认出来了。我激动地真想凑上去亲她一口,但接触到的却是冰凉的望远镜筒。我的举动逗得周围的天文学家们都笑起来;接着对着我鼓起掌来,热烈祝贺我阴错阳差地回到了家门口。我也礼貌地答谢了他们,还说,我打算马上启程回地球,并真诚地邀请他们抽时间到地球上去作客。他们也答应了。

当天下午,我就告别了O星球人民,踏上了返回太阳系的征途。很久很久,我的脑海里还映现着和O星球人民并肩抗击天灾的动人场面,并且决定回到地球之后,首先要把这件事作为重点报告地球天文学界。尤其是那叶绿体增氧造食网,我希望我们的科学家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尽早地把它研制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十二、回到地球


 

飞船以近光的速度日夜兼程往太阳系飞。由于这一段路上再没有住人的星球,我无需再去拜访谁,所以,除过有时调整一下飞船的方向外,我比任何时候都安闲。这时候,我就想走到后面去帮一帮机器人的忙,哪怕给外星人赠送的宝贝植物浇浇水,宝贝动物喂喂食都行:这些事是我从小就喜欢做的事——但除非必要,我又不能随便离开岗位,因为即使是睡着,也得提防那些彗星呀小行星碎块呀什么的危险的不速之客。不然,乐极生悲,会功亏一篑的。

但坐在岗位上想别的事还是能够的。于是我就想到了我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童年时期,想到了我的勤思好学幻想丰富的少年时期,想到了我的奋发激昂永不疲倦的青年时期,想到了我的挫折连连郁郁不得志的中年时期,最后我想到了我的老年时期——啊,比较起来,还是我的老年时期最辉煌。这不仅是因为发现了众多的住人星球,值得我骄傲,更因为我在同这些星球人民的短暂交往中,真切地感受到了各星球人民不同民族的风格各异的质朴,也真切地见识到了各星球不同民族的人民创造的灿烂文化的丰富多彩。虽然我的老年时光大部分时间是在太空的路上度过的,而且时间之长超过其他各阶段之和。但自从我发现第一颗住人的星球之后,我再也没感到寂寞过;相反,那些美好的回忆倒经常感动着我鼓舞着我,我觉得浑身有 使不完的劲。算下来,我今年满一百五十岁了,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衰老。这首先得感谢长寿星球医生为我做的特殊治疗;其次,就是沾了我的飞船近光速飞行的光,因为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速度接近光速时间会明显地变慢:因此,我老得慢也就不足为奇了。是的,我的容颜,心态和精力,与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相差无几。如果在地球上,我真不敢想象我是不是还活在世上;即使还活着,也肯定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老人了。就这一点来说,我的老年时期也是值得回忆啊……

就这样,三年多的时光就在飞船的风驰电掣的飞行中过去了。一路上还算平静,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看看已过了我们太阳系的近邻——比邻星和南门二,不用说,离到太阳系也就只三年多一点的时间了。这时,我的内心的忧愁又不安地骚动起来:回到地球,我将向地球人类怎么汇报呢?众所周知,我最初游太空的目的就是希望发现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以便在地球出现大灾情时,地球人类好迁上去住。事实确实如愿以偿,我发现的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不止一颗,而是好几颗。但那些星球都已进化出了人类了呀!我们地球人总不能再像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时欧洲人纷纷跑去疯狂地掠夺那里的财富一样,也去占领那些住人的星球吧?尤其是那些星球的方位,我认为提都不应该提。因为难免会有一些利欲熏心的地球人从我的巨大收获中产生更强烈的非分之想。哥伦布蒙受了不白之冤,但我可不愿为我的发现作千古罪人。我心中最后决定:要说就说黑太阳星球的方位。如果有谁能把它治理得再适合人类居住,那不但不是坏事,还应该视为莫大的功劳,人人都应该把他当作英雄而崇拜和学习哩!

当然,也不是永远都不提这些住人星球的方位,我想,等我们地球人的思想境界都变得非常高尚之时,我就非常愉快地说出来——不,不只说出来,我还要作为向导,引领地球人和这些外星人多多地交往与交流,发展银河系内不同星球、不同民族及不同文化层次的人类之间的友谊呢!

有一天,我正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突然,飞船上那部大功率无线电接收器又响了,使得我不得不来了个紧急刹车,看了看显示屏,啊!我吃惊地叫起来,竟是地球人常用的“SOS”求救信号!同胞有难了,我比谁都心急,我忙调整着飞船的航行方向,一边循着信号搜索,一边通过无线电送话器要求对方:“谁出事故了?请把具体方位告诉!”然而很长时间无人应答,只有那固执的求救信号还在不变频率地刺激着我的无线电接收器。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猜测大概谁在飞船遇难之时,拼着最后的余力接通了求救信号的电源,随后就昏迷过去了。

求救信号越来越强。我终于发现了目标。八小时后,我的飞船最后靠上了遇难者——一艘科学考察飞船。一眼就看出,事故出在尾部的动力系统部分,那里的船体大约有五分之一被流星一类的天体物质打掉了。飞船自然是失去了动力,只靠着事故前的惯性速度朝前瞎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我的飞船与科学考察飞船对接上。然后转向,两艘飞船一起飞回到朝着太阳系的航向上。

我松了一口气,决定上到科学考察飞船上看看人员的伤亡情况。

飞船的封闭性还很完好,我使用了工具才把舱门打开。舱内的一切陈设都很整齐,靠近尾部的备用门也得到了及时的关闭。正舱内没有一个人,倒是有一份遗嘱端端正正地放在正中桌子上醒目的地方。我拿起了它,久违的地球文字——我的母语汉文字很亲切地飘入了我的眼帘:

遗    嘱

亲爱的地球人、亲爱的银河系内各星球人或者银河系外其他星球人:

我们是一艘来自地球的科学考察飞船上的五名科学家,此次是奉命到比邻星和南门二附近考察双星系统(或三星系统)的运行规律及行星绕双恒星(或三恒星)的运行规律的。但不幸的是,我们还未到考察地点,就遭遇到了一颗约五十公斤左右的流星体的袭击。好厉害呀!包括全部动力系统在内的飞船尾部约五分之一都被打掉了。紧急情况下,我们马上关闭了飞船后部的五分之四处的备用门。还好,飞船内部的环境还没有出现太大的不适。然而,飞船已完全失去了动力,只好由着惯性带着它像无头苍蝇在宇宙中乱飞了。也许有朝一日它被哪个星球吸引过去成为行星或卫星;当然,也可能被吞并而毁灭。后者无疑是最悲哀的事。

但我们更希望有最好的结局:就是被人救起。所以,事故发生后,我们马上启动了求救信号发射装置,它是由太阳能电池板提供电源,只要太阳能电池板不损坏,求救信号的发射不会停止。我们知道,由于食物和氧气的部分损失,如果近期内我们得不到救援,我们的生命就会很快中止。就这样对人类还没有什么大贡献而死去,于我们是多么的遗憾和死不瞑目啊! 为此,我们决定把自己冷藏起来,万一哪一天我们被救起,解冻复活后的我们还能为人类(不管是哪个星球上的人类)做不少的贡献的。特留此遗嘱。再见!

科学家    郝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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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纪元2007年3月20日

“郝金北?”当这个名字再次映入我的眼帘时,我就紧紧盯住了。因为我记起了我有个小弟就叫“郝金北”。他是我的堂弟,比我小整整四十岁,我从地球出发时他才十岁。他曾吵着要跟我上太空来游玩,被我设法劝哄住了,会不会是他不死心……?“不,不会是同一个人。”我摇摇头。在我的记忆中,这个十分调皮的小弟经常因逃课受到我的训斥,我从来就认为他不会有出息的。而这个郝金北却是个天体物理学家,肯定从小就十分好学。“不会是我的小弟!”我再次摇头。

我打开冷藏库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并排放着的五个大冰柜。透过冰柜的水晶玻璃,我看到了熟睡一般的五位科学家。那个贴着“郝金北”字样的科学家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年龄至少有一百岁。年纪这么大了还念念不忘献身科学,真令人钦佩。怀着好奇,我看了一下他的右耳朵,不由得呆住了——天!这不正是我的那个曾经非常调皮的小堂弟嘛!在小时候,调皮的他因为爬上树去掏鸟蛋玩,不成想,鸟蛋没掏着,人却摔下树来,右耳朵凑巧被伸出的树枝挂破了,当时虽经医生缝合治愈,但疤是永远留下了。难道因为我没带他上天来玩,他从此就发奋学习,以后终于成了一名天体物理学家?他不仅实现了上天来“玩”的梦想,还树立起了远大理想,时时刻刻想着要为人类做“大贡献”呢。咳!算我当时看走了眼!算起来,他今年应该满一百一十岁了,比起地球上其他人,他也算是个寿星了,但比起我,他反而显得比我老六、七十岁——宇宙多奥妙神奇啊!

我决定不动他们,直接把他们带回地球,让地球医生为他们实施最有把握的解冻手术。

我回到我的飞船,又把飞船开到最快。三年之后,我带着我的小弟他们五位科学家安全回到了地球。

我受到了地球人类的热烈欢迎不用说,我向地球天文学界汇报了我的游历经过不必说,甚至我向各界朋友述说我的一系列见闻也不必说,相信读者自会猜测得八九不离十的。

至于我从外星球带回来的钻石、各色宝石、那口袋黄金,让朋友们看过之后,我也只各样挑了一颗留下作纪念,其它的宝贝全部捐给了联合国扶贫基金会。我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比我更需要得到这些东西的帮助的。

就这样,我圆满地结束了太空游。


作者:郝金东 录入:郝金东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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