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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途说(三则)

作者:白李东 录入:白李东 来源:原创  时间:2015-10-12 7:48:44 点击:

 因为工作和生活的需要,经常搭乘市县两地间穿梭的“拼座”出租车。路途无聊,逢上能说的司机或“拼友”,他们的闲谈有时候听起来也怪有意思,整理编排一下,遂成《道听途说》。

活见鬼

         “哎,你几个听说了没有?”,司机咂一口烟,再一吐,开讲了。

上个月,就是清明前后,我一块跑车的一个,你几个猜碰上个什么事?----活见鬼了!那天黑夜,估计有个两点多了,可街上都没人了,我那朋友送了个张家园子夜市上喝醉酒的,返回来在雷家滩桥头见有个女子挡车,脸白白的,口红艳艳的,长得俊俊的,长头发、高个子,穿个白袍袍(裙子的本地方言)。

我朋友本来不想拉了,家里娃发烧了,哭的不睡,婆姨打了好几个电话催,见是个女的,又不好意思不拉,就让上了车。一问,人家要去吴家塬,吴家塬在南山上去还要走半天哩,我朋友就越不想拉了。人家那女子说,黑天半夜的,车不好挡,师傅你就行行好,把我送一下嘛,说着话递过来一张“红脑”(百元大钞的本地方言)。我朋友一看给的钱多,再说了女人家黑天半夜的打车也不容易,就开车上了南山。

到了吴家塬,那女子下了车,眼看的进了一个红大门,我朋友就回来了。第二天给老板交账,你几个猜出了个什么怪?---钱里有一张一百块的鬼票(冥币),我朋友想想算算,前一天只收了一张一百的,对了,就是那个穿白袍袍的女子给的,我朋友冒了(生气了的本地方言),一窜开上车上南山去吴家塬寻人。

 到了吴家塬,寻上前一天黑夜那个红大门院子,一脚把门踢开。院子里老汉、老婆两个正吃饭哩,见我朋友气呼呼地,老婆就问,年轻人你咋了,袭门打窗的?我朋友说还好意思问,你女子哪儿去了,把他还算人哩?夜来黑地我好心把她半夜拉上送回来,给我弄下个这事,纯粹是日弄人哩嘛,老婆一听这话,眼泪就下来了,说,好年轻人哩,你跟我来。 进了窑,老婆手指墙上一个相框说,这是我女子,前年热天,娃在南山上捋榆钱栽了,栽了个没爬起啊,你咋能胡说呢?夜天(昨天的方言)是我娃三周年哩。

我朋友一听这话,一下子瘫倒地下了。你几个猜怎么回事?相框里那女子照片和我朋友那天黑夜拉的那穿白袍袍的女子一个样样的,纯粹就是一个人嘛,你几个说日怪不?

“啊?

“胡编排呢吧,有这回事?”

“哼,哈哈”

车里拼友们一一质疑。

“哄了你几个我不算人,一句都不胡说,我朋友开个新式桑塔纳,车号是59*14,不信谁那天碰上问去!”。

----!

 

           我妗子可把罪受了

“你是不晓得,我妗子这辈子可是把罪受了!”。

“晓得哩么,跟我三姨原来一个院住着哩么”。

一胖一瘦,一黑一白两个女人一上车就聊上劲了。

“我舅舅家光景一直都不行,我妗子嫁到我舅舅家的时候,满窑的家什拾掇攒都值不了二百块钱,点灯的油都买不起,全凭我妗子人勤快,又会过,育猪打狗,寻草拾柴,慢慢地石窑箍了,拖拉机也买了,娃娃些也都成了事了。”

“哦,她那大小子不是在政府上班呢嘛?”。

 “快不要提了,我那姑舅哥打不到人数里,怕婆姨怕的要死哩,过年都不回家,我妗子那年去学校看他,三轮车翻了差点把命送了,后来落下个腰疼,吃药钱我姑舅哥都不给,生了两个娃都是我妗子养大的,念上书了,我姑舅嫂子把娃往城里一接,再也不让来往了,嫌农村人日脏(不讲卫生的本地方言),现在娃连个奶奶都不叫”。

 “哟,世上还有这号做事法哩?”。

 “哎!可不是哩,关键是我那二姑舅也不是个成器的,那到是多少知道点心疼老人,可是寻个婆姨娘家的光景不行,倒贴的厉害,我二姑舅嫂子还爱打个麻将,我妗子的低保救济本本人家掌握着哩,有点钱都叫那怂婆姨糟蹋了,我妗子过年卖肉钱都是个家挖药材换下的”。

“你妗子还真是苦命人”。

“嗨,不是说哩,三玲出嫁的时候,我妗子磨豆腐时让驴踢了,脸肿的明胖胖的,忙里忙外把事情过完,一结过婚人家跟上女婿下西安去了,一有娃又给送回来,我妗子养到三岁,那娃要起什么东西一声响,我妗子黑地里给娃买吃的,绊了一跤,脚崴了,炕上展展睡了两个月,三玲两口子都没回来看一眼,倒是天天电话问人家娃娃好着不”。

“就是哩,人心都是偏偏子,疼下不疼上”。

“可怜的,上个月在市场上给孙子买桔子哩,腰弯下,头低下,捡了几颗桔子一头栽倒了,人还没到医院就不行了”。

“啊?那么快?”。

“医生说是脑溢血,你说人活的有什么意思哩?淡瓜瓜的”。

“哎!你说哩,人可不就是瞎活哩”。

 

活时洋洋死时窝囊

这次上来个同龄人,穿着标识明显的采油厂工装。

“来,老哥,抽上根烟”。

“哦,谢谢,你抽”。

“看你也像是单位上班的么,认得某某不,我领导?”

“认得啊,在咱县上名气大啊,有本事人。”

“嗨,快别提了,前天死了,儿女都不在跟前,展爬爬地睡到卫生间地上,心肌梗塞。”

“哦,死了?”

“我领导前几年耍的展堂吧?厂子效益好,人家跟上面的头头关系都处的硬,西安买的房子,北京买的房子,听说三亚都有人家房子,老婆娃娃都送到北京了,一天引个小婆姨,三天喝一箱子茅台,专门有人从贵州酒厂给联系,有个老板给送了个包包,九万多,日他先人,你说那是什么皮子?人皮也没那么贵吧?”。

“呵呵,名牌么,就贵。”

“天天下班了,要去市上罗马假日洗澡,司机跟上把光都沾美了,领导洗澡哩,司机登个房子打麻将,515家耍,就是五百、一千、一千五么,你看人家个司机都耍这么大,都是钱烧的嘛”。

“先前年,领导妈妈殁了,来的人数不清,说是不收礼,‘信封’端飞,好多都填了死眼了,人家根本不知道收的谁的,车队派了三个双桥大车都没把花圈装完,过事情用的花椒、辣子、蒜这些调料就咥了一皮卡车,两班吹鼓手差点挣死,一班子都赚了几万块,事情可是过红火了”。

“嗨,轮到自家了,退下来了,身边没人跟了,厂子里人都说---活时洋洋,死时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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