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真是惭愧,我们祖宗几辈都生活在延河岸边,延河水就像母亲的乳汁一样养育着我们,让我们世世代代繁衍生息,过着普通而平凡的生活。然而,延河水到底从哪里流出,流入何地,才疏学浅的我却不得而知,直到有一天县作协邀请我去延长作协的文艺创作基地-----凉水岸采风,我才知道,那里正是延河水流出的地方,可因事情缠身,机会却檫肩而过,甚是遗憾。
著有延长县风景名胜区的狗头山,其脚下有个小山村叫寺儿村,是我们单位包扶的低收入村。精准扶贫,帮助农民脱贫致富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进入仲夏,我们单位所有领导带着米面油及帮扶资金又一次来到寺儿村看望老弱病残的贫困户,规划村民如何脱贫,接对子帮扶。做完工作,经与村民打听才知,到凉水岸只有十几公里的车程,于是驱车来到此一游,了却遗憾。
柳枝婆娑,水草萋萋,一汪幽幽的泉水映着蓝天白云和黄河对岸的山峰,一尾黑黑的黄河无鳞鱼往事般游到我这个造访者的眼前,又悠地钻进了对面的石隙 。左近山坡上的一排石窑便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河防办事处,夏日山飞海立般涌来的云朵当了它的背景,那石窑就有了国门边关样的凝重和威武。这就是我心中思念已久的凉水岸。此村不大,大概几十户人家,依山而居,居住参差不齐的河边人,要么面向延河,要么面向黄河,谁叫他们生活在黄河延河的交汇处,享受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花椒成了他们的主导产业,主要经济来源,半坡上的花椒树横竖整齐有致,管理精致。河边人过着日出而出,日落而息的普通人生活,他们每天望着一望无际的黄河,听着波涛汹涌流水声,感受着凉飕飕的河边风,早已与黄河融为一体了,成了黄河的儿女了。就是这么个神奇的地方却曾经发生过许多美丽、传奇而动人的故事:
据延长县志记载,1936到1937年间,日军曾两次企图突破黄河防线,均被我河防部队击败。其中1937年12月31日晚那一次,日军组织了300多人的兵力强渡黄河,我军采取诱敌深入的战术待敌兵渡止河心才猛烈开火,当场打死200多人,余敌掉头东逃,我军乘胜追击直至山西大宁,缴获大量武器。从那以后,日本人再没敢在这里前进一步。
听说曾经有一个神秘人物叫二爷,一直在凉水岸一带活动,可能是一位河防战士。他从家里接走了妻儿家小,据探望过二爷的人说,二爷当兵但不扛枪,也不打仗,他那里的烟土用驮子驮,银元用毛布袋装,也算当地的土豪了。那么他带着妻儿家小跑到黄河边是干什么去了?为此我查了一下二爷的简历;他1935年刚参加革命时是在红泉县(今宝塔区临镇)保卫队,后来又先后当过红泉县政府财政科长、盐池县政府财政科长和三边贸易公司业务股长。解放后二爷一直在宁夏回族自治区工作,先后在水利厅、农业厅等部门任职,但经历坎坷。不知是何原因,1953年才加入中国共产党,“文革”中又惨遭陷害,被冠以“自首叛变的叛徒和死不悔改的走资派”罪名,1969年10月11日冤死“牛棚”,粉碎“四人帮”后平反昭雪,1980年3月31日补开了追悼会。
告别凉水岸,走向黄河滩。这里是延河与黄河的交汇处,走近了才看见这一历史性的汇合却没有想象中的波澜壮阔,就像中央红军到吴起并没有“锣鼓响秧歌起”一样,奔出狭沟的延河并没有挣脱羁绊的宣泄,而是画了一个类似半圆的弧才投入黄河的怀抱。正是这犹犹豫豫或者说是潇洒的一弯,便将它负载的沙石、柴草和树根甩在了大河之滨,使这里打眼一望就像是一个丢盔撂甲的旧战场。在我的印象当中,黄河永远是黄色的、奔腾的,弯弯曲曲,一望无际,她的颜色是由于水土流失导致的,然而让我们大出意料的是,这里水清澈见底,水面平静,只有微风吹起涟漪,就像年轮一样波动着,翠绿的山卯倒影在水里,形成了一幅美丽动人的山水画,如同小江南似的,这真是退耕还林的丰硕成果,感谢当年朱镕基总理的英明决策,让我们充分享受碧水蓝天,草木翠绿,让黄河下游的人民再不要因为“上游开荒,下游遭殃”而困惑。
我们一行人五人看到如此景观非常兴奋,恨不得投入到延河水与黄河水交融的水里面畅游一番,感受一下两河水融合的气息和味道,就像投入到母亲的怀抱一样感同身受。大家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人到那没皮的树根中去找龙与凤的造型,有人在那泥沙中寻找载着天机的奇石,有人不停的玩自拍,恨不得把所有景色尽收在镜头里。我却对着一堆堆房子般大、圆格溜溜的石头发呆,想象它的神奇,他的伟岸,它的不屈,真不知道它从哪里冲来,还将再被冲到哪里去?也许它们的命运大概也和人一样,要待洪流再次袭来才能乘势而行?不得而知!
告别凉水岸,我们一行五人一游未尽,心情异常激动,恋恋不舍。风起云涌,看着那些不断变化着造型的云朵,悠忽间就有小时候看神话连环画一般的感觉。就想,不管怎样加快城市化发展,总不能化掉传统文化和乡土文明的根基,不能让滋长良心的土壤走向荒芜。爬过一架梁,转过一道弯,激情澎湃的我们一游未尽,回回头,挥挥手,饱含热泪,耳畔不停地回响起《天下的黄河九十九道弯》的歌曲,情不自禁地面向黄河,张开双臂,大声喊一声:再见,凉水岸!再见,流在我心上的母亲河-----黄河!
2015年6月17日办公室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