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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肉不欢

作者:白李东 录入:白李东 来源:原创  时间:2015-9-6 7:44:56 点击:

 

    我从小生活的陕北乡下,遇红白喜事,逢上光景殷实又讲排场的人家,会几顿席面子全上各类荤菜,谓之“硬八碗”。

这“硬八碗”一上可就带劲了---拌猪头,酱肘子,汆丸子,烧红肉,一水的油腻当道,现在想想怕都反胃,可是在过去清贫的年月里,庄稼人平日里老是“萝卜开会”、“瓜菜代”,寡淡的厉害,遇上这“硬八碗”可就是猫撵老鼠----逮着了。

大人们碍于面子还得端着架子,你敬我让,只是暗中在筷子上玩些技巧,娃娃们可就不顾那么多了,直奔那盘碗里最肥厚的夹过去,个子小的干脆站起来,半个身子都爬上了桌子。一席“硬八碗”下来,再看那些馋猫们,能把人乐死---衣服给弄得油渍麻花不说,嘴上是一圈白,像是涂了唇膏----陕北人喜食羊肉,筵席又大多在冬天开设,能明白吧?

陕北乡下,事情过得好坏,除了一班好吹鼓手,一些礼仪规程上的周全,关键的评判标准就在一个字上---吃。这硬八碗一上,大伙饱口福了,事情就算过好了。所谓民以食为天,食以肉为先嘛。

《水浒》里的鲁智深,五台山修行,三月不知肉味,“嘴里淡出鸟来了”,撑不住了,下山搞得狗腿一条,佐以美酒,正大快朵颐着呢,却被另外几个和尚发现了,于是好一番厮打闹腾。

想想也是,这鲁提辖也曾是“体制内”行走的人物,平日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奢靡惯了,现在出了家每天面对三两个素菜碟子,他不发威才怪呢。再者说了,那几个作对鲁智深的和尚,谁知道是不是也给肉馋的?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阿弥陀佛--较什么真?

 记得小时候,小学校有个师范刚毕业的年轻老师,姓李,浑身活力,每日里折腾的不行。

这李老师白天上完课,晚上无聊,就支使几个村里的捣蛋小子不是偷鸡就是摸狗,村里人敬老师,不好意思点破,就提前在鸡窝前留好了“活口”等着来“偷”。时间一长都成明事了,家长纷纷托孩子转达意思,“给李老师说,今黑夜来咱家偷鸡”,因为这李老师会做事,他宰了鸡,不吃独食,他邀请村干部和左右邻舍一起来聚餐,自个还贴酒水,后来都搞成“吃鸡晚会了”。鸡肉在锅里炖着,李老师的双卡录音机播着李娜和迟志强的歌,村里的年轻人都喝着酒跟着唱。

因为成天吃鸡,这李老师的课就上得特别好,板书工整,讲解有趣,课间活动也安排的棒,村支书常给他上劲:“李老师啊,这见天一只鸡可不能白吃啊”。

我在电视台工作那会儿,有个女同事,豪放,干练,属女汉子那种,爱吃肉,尤以回锅肉为最。那些年一起出去采访,饭局上请客的单位礼让着点菜,我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脱口而出:“回锅肉”。她有个识人怪论----不吃肉、不喝酒的人不可与之交往,原因是不沾酒肉必然不是痛快人,想想似乎不无道理。

 婚后,东蹭西混的生活终结了,家里置了锅碗瓢盆,自然要蒸煮煎炒。为生活计硬着头皮下厨房,不几年居然手艺见长,敢领了朋友上家里设局开饭。

从超市采购到拧火操刀再到出锅装盘,手艺之利索,“统筹兼顾”之缜密,颇得好评。

有朋友请教炖羊肉之技法,容小子这里卖弄一下。

羊肉,以羊腿肉为上,斩成“核桃块”,入水略冲洗,上锅以猛火攻,至沸腾熄火,换水,再冲洗去白沫,置于漏勺沥水后再入锅,添水淹肉(肉与水以1:3为适),投入红葱段(陕西延长县安河所产为上)、花椒粒(陕西延长县南河沟下坡所产为上)、姜块、辣椒(陕西延长县罗子山所产“火焰山”辣椒为上)开火猛攻,至沸腾换小火慢炖,再加盐,(有常识的人应该都知道盐不可早放)至骨酥肉烂,可根据个人喜好加入葱沫、香菜,得唻,盛碗咥吧。

大丈夫下得厨房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东坡肉”,都知道吧? 顾名思义,源起大学士苏东坡。

相传,苏东坡早年在北宋京城为官,因与革新派王安石政见不同,自动请调到地方,后因所谓的“乌台诗案”受到弹劾,被捕入狱,几个月后被贬谪到黄州(今湖北黄冈),做了“团练副使”这样一个挂名小官,其实质是流放。

这个时期苏东坡门庭之冷落,生活之清苦,心境之悲凉是不言而喻的,不过那时黄冈一带猪肉比较便宜,苏东坡在贫寒境遇中常亲自下厨煮肉与友人共同品味,曾作诗一首介绍他煮肉的经验,诗云:“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鲜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可见“东坡肉”的研究工作是在谪居黄州时开始的。这还不算完。宋哲宗即位后,司马光一派重新执政,次年苏东坡奉调回汴京做官,但这时他与保守派在对待王安石新法的积极意义上看法发生分歧,于是再次被贬杭州出任太守。那时苏东坡发动杭州数万民工疏浚西湖、修筑湖堤、兴修水利。老百姓为感谢这位太守,便把猪肉、绍兴酒(黄酒)等送给苏东坡。苏东坡则吩咐家人:把猪肉烧好后连黄酒一起送到工地慰劳民工。那料家人误认为将猪肉和黄酒放在一起煮,于是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用这种方法炖出来的肉格外香醇味美,别有一种风味!此事一时传为佳话,消息不胫而走,人们纷纷传颂苏东坡的功德,同时也纷纷仿效他的烹调技法,从此,“东坡肉”也就成了杭州的一道传统名菜,名扬四海。

看看,这食肉者的情怀、这气象得有多大!

最近看了个资料,曝总书记习近平当年在梁家河插队的时候,生活困苦,有一次,生产队终于杀了猪,分了肉,习大大拿起刀,割下一块生肉,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边吃边说“真是太香了!”。

1998年,梁家河村的石春阳和石治山去福州找习近平。习近平见到当知青时的朋友十分高兴,请他们到家里吃饭。时任福建省委副书记的习近平和司机挽起袖子当起了大厨。就着习近平炒的酸菜猪肉、爆炒羊肉等七八个“硬菜”,几个人喝了一瓶高粱酒。(小子不敢胡说,此故事源出武警陕西总队政治部编印的《我是黄土地的儿子---习近平与延安》一书)读到这里,笔者不禁热泪盈眶,心潮激荡,泱泱大国的领导人,如此真性情,如此亲民爱民,珍视情谊,国之幸甚!

现在的孩子都不好好吃饭,逼得家长寻大夫、找偏方的瞎忙活,以我愚见,只俩字:不饿。可不是嘛,就在刚才,女儿撒娇卖乖不肯食“洋芋檫檫”佐南瓜米汤之素淡午饭。

   “不吃不饿?”

   “课间吃了”

  “吃了什么啊?”

  “火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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