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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寨石村

作者:沧月 录入:沧月 来源:原创  时间:2021-6-2 12:35:50 点击:

      我又回到了家乡,一个黄河岸边纯朴宁静的小山村——寨石村。可能是对家乡的偏爱,我的内心里老认为寨石村是天下最美丽的乡村。一股浓浓思乡的情感,犹如寨石村山头的大风一般,一年四季总是刮个不停。

      寨石村村名起源一个用石头在悬崖上修建起的一个城堡,一个容纳几百人衣食起居的石寨子。寨子建在绝壁上,三面悬空,背对黄河,只有北面有一条大道通向繁衍的世界,一扇铁大门开合。我不知它建于何年何月,只知历史久远无可考究,也没有具体资料考证。寨子里面规模宏大,东西南北都有石窑洞整齐划一的排列,窑洞分上下两层。布局科学合理,分阴分阳。有走廊,有小桥,有假山,每排窑洞和另一排窑洞都相互贯通。寨子里有石磨,有碾子。在离寨子不远处有一口水井,我们叫它寨井。对面的岩石缝里涌出一股山泉,泉水清列甘甜,我们叫它凉水背井。在寨子上有城墙,有瞭望口,有射击孔。听村里老人们说,修建这个寨子是当地村民为了躲避土匪的。因为只要守住大门口,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理想的易守难攻的险地。因为在它上面有一个村子,所以就叫寨上村。看来是先有寨子后有村子,后来才被人们改成了“寨石村”。

       寨石村并不大,三四十户人家,一条条黄土岭像蜈蚣的腿脚分布在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上。淙淙的溪水总在弹起最美的天澜,起伏的群山像忠诚的哨兵日夜守护着家园。黄河大峡谷上山岩耸立,处处是悬崖峭壁,处处是幽涧深邃。近千亩的沙地一眼望不到头,奔腾不息的黄河时而温静如处女,时而咆哮如雷霆。河床上撒满了五颜六色的鹅卵石,也有价值连城的黄河玉石。

      “ 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失的岁月,风沙茫茫满山谷,不见我的童年……”一首粗犷沧桑的信天游,是我无法寻觅岁月的脚步。世事如风,大风过处便被尘埃遮掩。四十年来弹指一挥间,留下来的是华发频添,额纹纵横。有一种无奈,更有一种忧伤,身心几经沧桑的蹂躏,我不再锋芒毕露,不再意气风发,一切看淡。日月星辰周而复始地从寨石村上空迈过,四季的风卷起岁月的惊涛骇浪在它身上漫过。我也不过是生命河流里的一点水珠,也是苍茫大地上的一粒尘埃,在时空中践行着一个过客的使命。只是在冥冥之中有缘结识了你,我心灵中的圣地——寨石村。那是我生命最初呱呱坠落之地,那是我人生的地平线。我在这里度过童年的喜怒哀乐,有过天真、无邪、烂漫的日子;有过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也有过对家乡传奇故事的深刻记忆。

      黄河畔的大风,一年四季如一天的刮过。刮过寨石村山头的石寨子,刮过寨石村口的石碾子。 一个青石打磨的碾子和碾盘,铭记着抗日战争河提保卫战的故事。听我爷爷们说起这碾子来历,日本鬼子侵略我国,山西被占领,我武装部队与日本鬼子隔河对持。大栓灈有一块质地优良的大青石,五爷心想,如果把它加工成碾子,应该不错。经过半个多月的打磨,终于打造好了。那么重的碾盘和碾子怎么能抬回来,当然还得提防河对岸的日本鬼子。有一天风和日丽,村里二十多个人拿着绳索和木头去抬碾子,半路上被日本人发现了,他们误以为是抬着大炮,就派来飞机轰炸。吓得他们四散而逃,两颗炸弹丢在碾子旁边就扬长而去,幸好碾子安然无恙。

        为了中国的革命事业,寨石村不到一百多人的小村里,先后出了六位老红军,在枪林弹雨中他们身受多处创伤:有的在抗日战争中被手榴弹弹片炸伤,有的在打宜川战役中被炮弹炸断一条腿,有的在瓦子街战役中被炮声震聋了双耳,有的在盘龙、青化砭的战斗中挨过子弹。他们的历史功绩留在青史里,也留在延长县志里。

       淳朴、憨厚、善良、热情,是寨石村村民特有的品行。他们勤劳,乐观但又不缺乏开拓创新的精神。由于地处偏远,交通制约,靠天吃饭,靠地吃饭的精耕细作的务农本质没有根本改变。 村里面有河滩地、有坝地、有山地、有平地几百公顷。土质肥沃,非常适宜五谷杂粮的种植,更适合蔬菜瓜果的生长。由于地处黄河之滨,土质含沙量多,含碱量多,且胶泥地多,太阳光照时间长,作物含糖量高。庄家子种重,出粉率高,比较耐饱。譬如棉花、花生,辣椒、西瓜,红薯等黄河滩土特产远近驰名。

        寨石村的花生,颗粒饱满圆润,色泽艳丽,味道可口,因而让人爱不释手;旱地种植的鸡嘴红辣椒,辣味十足,远比朝天椒和螺丝椒辣得多;坡田里采摘的棉花丝子长保暖效果好,市场上的棉花只卖十几元钱一斤,寨石村的棉花二十元一斤,且供不应求。为了不上当受骗,有些人专门驱车到村里购买;寨石村的红薯甘甜酥软,声名远播;只要到收获的季节,一辆辆小车停在田间地头,争相抢购土特产,形成了一道乡村最美的风景。

        夏天的傍晚,我来到槐里坪大桥,有一个人正在吆喝着卖西瓜。我问:“你卖的这是哪里产的西瓜?”他说:“我这是正宗的黄河滩寨石村沙地西瓜,水分大,含糖量高,都是沙瓤瓜,不甜不要钱。”看来不管什么地方的东西出了名,就会有许多机灵的商贩借机“山寨”,冒充寨石村西瓜。我笑着问他:“你知道我是那里人吗?”他说:“我不知道。”我笑着说:“我就是寨石村的人。”商贩怔住了,尴尬地挠着头不好意思地也笑了。

       改革开放的春风 ,吹过了黄河两岸,同样也吹到了美丽的寨石村。通村的道路由黄土路,变成了柏油路,由柏油路变成水泥石子黄沙浇灌而成的混凝土路,还拉了网线。近几年国家为了振兴农村经济,出台一个又一个惠农政策,甚至把砖头都铺在大门口,窑口子接上了砖口子,每年土地种植补贴资金,植树造林补助费用,就连荒山荒坡的照看都有国家补贴。在扶贫攻坚战中,老人们吃的米、面、油,穿的衣服,盖的被褥都是国家提供。老龄补助,贫困补助,医疗保险等都在显示党和国家的关怀和照顾。社会越发展,村里人的生活水平也越来越高,每到逢年过节一辆辆暂新的汽车停便放在各家大门口。

       寨石村虽然自然地理条件差,可村民们却非常的重视文化教育。在父辈的眼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教育才有未来;有了文化,孩子们才有希望走出这个大风不断的穷山村。山里的孩子们学习很刻苦,也很争气,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一个接一个的涌现。只有知识,才能改变人的命运,成了寨石村全体村民的共识。为了将来儿女们能早点出人头地,更有出息;为了让孩子得到更加优良的教育,多少人开始了背井离乡。

         寨石村里人越来越少,渐少问津的院子里荒草丛生,十室九空。为了回家探望不愿离开的老母亲,我再一次回到梦魂牵绕的地方,回到我年少生息的土窑洞,然而山河依旧在,童年的朋友却散布在祖国的大江南北,看到日渐憔悴衰老的母亲,一则以喜,母亲还健在,还能给我看护这几孔窑洞,这个长满蔬菜的院子,还有院外的旱井;一则以忧,真害怕有一天母亲离我而去。常回家看看,不仅是一句歌词,更是出门在外的人对家乡的一种思念和愿望。在春风送爽,百花盛开的日子。我回来听母亲家长里短的唠叨,看着她忙里忙外的为我做饭,心里涌出了许多伤感,有时跑到村对面拿手机不停的拍照,或者跑到河边倾听黄河哗哗的流水声,看着羊群在山坡上吃草,两只漂亮的鹡鸰鸟落在芦苇上,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回到家里也听到一些奇闻。说什么野猪带着它们的儿女来了;山猫在路旁漠然地看着行人;狐狸从草丛里偷偷地伸出头来,用眼睛警惕地东张西望;獾在玉米地里乱窜;狼夜里在村对面的山头仰头嚎叫,它们在呼朋引伴。这些销声匿迹几十年了的野生动物,自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没想到今天能听到它们的消息,我的心情无比感慨。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可爱的动物与人类比邻而居。我感到我们生活的环境逐渐好起来,生态的恢复归功于退耕还林的田野,成片的树林,茂盛的野草。这可爱的村庄,现在已经俨然变成了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乐园。

       风过寨石村,吹起我的衣角,吹过我的脸庞。大风中依稀传来熟悉的信天游,在寨石村的上空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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