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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

作者:春草芳菲 录入:春草芳菲 来源:原创  时间:2024-7-30 9:53:00 点击:

福来

(配图来自网络)


      我村有个光棍汉,名叫福来,也许父母希望有福气,可是命运捉弄人,一辈子没来福气。

  福来从小家里贫穷,缺吃少穿,姊妹兄弟多,生活拮据,一辈子没结婚,劳动出身,兜儿里一分钱没有,穷光蛋一个,独守山窑窑,一个人煎熬着,过着艰苦俭朴的生活。

  福来,是个好人,当过兵,还是个退伍军人,一身正气。年龄五十出头,中等个子,短头发,圆脸,皮肤黑里透红,走路喜欢低头摇摆,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不咋样。但就是这样,他依旧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山沟沟里默默无闻的过着苦日子。
  有一次,我们这些淘气娃娃闯进他的黑屋子,那个窑洞只有一个小窗口,黑乎乎的样子,像个简易的鸡蛋窝窝,一床被子,一口铁锅,一个水瓮,好像再找不到啥值钱的了。
  我看见炕上有几颗大南瓜,里面是空芯芯,就觉得好奇:“你的南瓜咋这样了?”他笑着说:“这是老鼠吃的,我放在炕上,让老鼠啃,不然每天晚上老鼠就出来啃我脚趾头,一啃就疼醒来。老鼠成群结队出来溜达,我拿老鼠没办法,气得我看着干着急。唉!放老鼠药怕伤害自己,但又逮不住。后来,我明白了,还是交个朋友,互不干涉,放着它喜欢吃的食物,再后来,老鼠好像听话了,去吃南瓜,有时候它就住在南瓜壳里睡觉,不再咬我的脚了。”听了他的叙述,我们觉得好笑又滑稽。老鼠成了他的伴侣,每当夜晚,呼呼大睡,同一个屋子里,共同受益。
  福来,这个人脑子不好使,执拗,也有点精神病,小娃见了又害怕,背后叫他“疯子”。有时,他没了吃的,三四天不吃不喝,走路摇晃,就只好再村里讨口吃的,那是唯一活路,大多时候,不是去他姐家,就是来我家。
   “妈,福来来了。”我喊叫着从门外跑回家。我妈说:“一定是饿的不行了,快给吃饭。”说着,随手给拿两个馍馍。他一声不吭地吃完,拿起担子就去沟里挑水了,这也不是一次了。每当饿了,就来给我家挑水。从沟里的井水里挑水,要上个陡坡,小路弯弯曲曲,福来不一会儿就汗流满面,但他却坚持一口气挑几担水,直到把瓮挑满为止。他就是这样一个怪脾气,谁也不敢说他,等把水挑满就蹲在我家门口歇息。妈妈赶紧给了两个馍馍,一碗米汤,他吃得津津有味,吃饱了站起来一笑,就给我们讲起打仗的故事。他抬着担架伤员,枪林弹雨冲过来,子弹嗖嗖的;他抬着担架奋不顾身,全然不顾个人安危,还受到部队奖励;他跑着跑着跌倒,浑身是伤疤......逗的孩子们呵呵大笑。他披着一件绿军装大衣,走路如风,有着军人的风度,看着很气派,很英武。
  福来来了,我家的水瓮满了。很多年了,都是这样子过着,好像成了习惯,每当没有水了,我们就盼着他,爸爸村里工作太忙了,哥哥太小,挑水困难,福来就是我家的挑水师傅。
  大约有一年多吧,我感觉好久不见他了。妈妈说:“福来走了,七十多岁的人了,挑不动水了。不过,近几年来了,就只吃饭,不让他担水了。福来得病后,走不动了,就在那个黑屋子里去世了,是他侄儿送终的,他静静地走了,没留一句话。”听了这话,我有些心酸,觉得他是不该走的那个人。
  过了数年,我的爸爸妈妈也走了,没有人再提起福来的故事——
  前不久,大哥带我去村里那个下渠,满目回忆,那个墙根下不就是福来的黑屋子吗?不就是我儿时曾经和伙伴玩耍的地方吗?不就是我和妈妈经常摘桃子的自留地吗?可是,黑屋子已经找不到了,只有一块空地,长着几颗樱桃树、桃树、梨树,硕果累累,绿树成荫。
  福来走了,他是我村唯一的光棍汉,是我村唯一的一位退伍军人,他的福气也随他的命带走了吧。他活着的时候,当兵给国家做贡献,村里社里劳动,还帮助村里人干活,特别是给我家挑水,我们喝福来挑的水长大,满身福气。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福来的福气终究没来,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辈子,简单的时光,从土窝窝里度过。下渠的自留地里有福来的黑屋子,现早已看不见了踪影,只有深深的记忆时不时在我的心里、在村人的心底泛起些许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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