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花甲之年,看清看淡了人生的许多事,不再纠结,不再有执念,学会了放下,学会了不让任何事影响自己的心情,也放自己倔强的个性一条生路。 当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三哥时,眼泪还是不受控制,我偷偷离开病房,躲在电梯口,只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 三哥大我五岁,小名,广安,父亲取名时,意在让我的三哥平安顺遂。
儿时的三哥,活泼,好动。上山,下河,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因为他生性顽皮,没少让父亲打,父亲祖籍河南,河南人的执拗和好胜让父亲总想让他的儿女们有出息,偏偏三哥很叛逆,时不时的就有其他家长来到我家告状,不是他打了某同学,就是给人家文具盒里放了懒蛤蟆,当然,我的三哥免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
父亲打三哥时,我常想,三哥为什么就不能求饶,每次挨打,他总是咬着牙,从来不哭不反抗。
我排行老六,等妹妹出生时,家里就有七个娃娃,实在是养不过来。父母商量,把老七送人吧,给妹妹一个活路。当领养妹妹的那对夫妻来到我家门口,听到消息的三哥,拿个棍子拦在门口,把来人堵在门外,说什么也不让进门,来人好话说尽,三哥就是不答应,母亲无奈地说:“以后,小七就让老五去带!”。比妹妹大八岁的三哥,从此身后就有了一个小跟班,玩伴们戏称,他是三哥的“小尾巴!”。
夏天,三哥带着妹妹去河边玩。冬天,河里结了冰,溜冰车上,妹妹坐在上边,三哥推着妹妹,只听到妹妹“咯、咯、咯”的笑声,而三哥的手冻的通红。妹妹的性格一直就像个男孩,是不是因为她是三哥带大的原因,我经常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出生在安河,离开安河时,三哥十岁,我五岁,妹妹二岁,1970年,我们一家搬迁至郑 庄,几年后,我的弟弟出生了,本就一贫如洗的家,生活更加拮据。 郑庄,山高沟深,有好多荒地,于是,每到星期天,我们一家人偷偷上山,去挖地。那个年代,是不充许开荒种地的,一旦发现,就会被挨批,说是:“割资本主义尾巴,”那时我还小,就感觉能吃上一顿饱饭才是最幸福的事。当然,挖地的主要劳力是我三哥,只要是到了地里,他从不会偷懒,恨不能一天就开出一坐山。白天挖地,晚上摸着黑回家。在山沟里种下玉米、南瓜、白菜。
每当秋天的时候,母亲领着我们收获我们的果实,这个时候,妈妈总是高兴地说“今年冬天有菜吃了,我的孩子们再也饿不着了。”就是在这样的困难日子里,就是三哥挖地种出的粮食让我们吃饱了肚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每到冬天,三哥和二姐又开始拾柴,天不亮,他们就拉着架子车出发了。张台,石马科离郑庄有几十里路,山路崎岖,等到回到家,天都黑了。一架子车柴,足有300 多斤,而三哥的体重不足百斤,二姐更小,一架子车柴,能卖3元多,就是这3元多要给我们家的孩子们攒学费。说起学费,每个学生每学期只要交两元,但就是这两元,我们家的孩子经常是“赊”。现在想来,能先”赊“着学费,让我们先上学,后交钱,就是一件特别亲民的事,不然,我们家的娃娃全不能上学,都得是文盲,因为我们交不出两元钱的报名费。每到学校开会,我们家的孩子总会被点名,这个时候,我恨不能地下有条缝让我钻进去。有一次,大会点名后,我说什么也不去上学,非得要两元钱交学费,三哥见我不去上学,打了我,父亲回到家后,把三哥一顿揍,现在想来,我是多么后悔呀!
1980年,我们举家搬迁至延长,来到延长时,三哥已经高中毕业,他就在工地上打工,挣来的钱补贴家用,背水泥,搬砖,洗河沙,什么活重干什么,只为多赚钱。我记不清三哥什么时间得上肺病,只记得母亲每听到三哥的咳嗽后,总会说:”三儿的病硬是干活给挣下的!“三哥年纪轻轻就得了肺气肿,每到冬天就是他最难熬的日子。
时光如梭,当初的少年,现在早已发如霜染,三哥,更是因为年少时的积劳成疾,病了多年,肺气肿让他多年来痛苦不堪,每当看到被病痛折磨的三哥,我心如刀绞。医院成了他经常要去的地方,这次病加重,因为气温下降,染了风寒,导致旧病加重,又添新疾。
2025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就要来临,无数个曾经,已是回不去的岁月。祈愿天佑好人,让我三哥病体得愈,平安顺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