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深受陶渊明的影响,还是我骨子里就有着对农村的喜爱,总时不时会想起小时候。
春天的家乡,虽比不上“地上繁花如锦幛”,但却也是“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而花中之最便是“迎春”。老家的迎春大多长在坟头。不知道是以前胆子大,还是那座坟就在路边并天天在眼前晃悠,总之所谓的“坟头”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土堆。当燕子还没有在房檐上衔泥垒窝时,当冬天的寒意还未完全褪却时,迎春花便在风中探头了。每天上下学路过,也并不在意,却又很准确地捕捉到了偶尔探出头的如喇叭的迎春花在风中摇头晃脑。一条长长的藤枝上中午放学回家时还只有一两朵盛开,而到下午放学回家时却也是一簇一簇的黄了。他们挤挤挨挨的在一起,却也并不拥挤并不喧闹,只是静静地招手。要不了两天,路口的那座坟头已经铺满了黄,而我们这群孩子也会信手折上一条小藤蔓,一路欢声笑语,一路迎春芬芳,将那寒冷的空气抛却,将那崎岖的道路铺平,将那上下学中的艰辛华为一缕缕的幽香!
当小沟的小溪边有了洗衣服的妇女时,我们知道水温升了,抓螃蟹的日子来了。周末早早吃过饭,约上村中的小伙伴,拿只大瓶子,再拿把小镢就出发了。下坡路一路小跑,期间还要在路旁找找各种野味,什么野蔷薇的茎,野草莓的果实以及叫不上名字的野果,凡是没毒的,至于什么味道无所谓,总之口袋里装到满满的才会到达目的地。那是一条常年流动的宽一米左右的小溪,周围的山坡上也会有几股地下水流经,最重要的是水里有泥沙和小石头。只要搬动小石头就会看到那惊慌失措的螃蟹开始四散逃跑,特别是那些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螃蟹仔更能让人心生柔软。胆大的伸手去抓最大的那只,而胆小的则拿着瓶子静静的等待。不到几秒钟,所有的螃蟹都不见了,而瓶子依然是空的。“挖”不知谁一声令下,那些小镢便朝着疑似螃蟹洞的洞口挖去。只听到沙石和水的声音。“这里有,好大几只。”于是所有人都聚拢过来。围、追、堵、截,终于瓶子里出现了三五只较大的螃蟹。当夕阳西下,当农民荷锄归家时我们也会满载而归。衣服湿了,沾了泥沙,脸上、手上、小镢上到处都有代表我们踪迹的证据。一串串笑声,一串串歌声。
秋风吹过,柿树的叶子全部铺满树下,红彤彤的柿子挂满枝头,我们的秋忙假便开启了。既不会“种豆南山下”,也不会“晨兴理荒秽”,那就去摘柿子。站在树下将四周能够着的都摘在了筐里,而够不着的又不敢爬树,那就用竹竿夹。晚上就着晕黄的灯光,一个个柿子在妈妈的手底下改变了模样。天微亮,昨天摘得那几笼柿子就挂在了房檐下,经过秋的风吹日晒它们又改变了模样。下霜的早晚又把它们从房檐的绳上卸下放在屋顶的瓦片上,这么来回几个晚上再收回放在瓦罐里捂上一段时间它们就变成了甜甜的柿饼。
那如柳絮般的精灵第一次降临在大地上时,四周除了白便是静,仿佛时光已经停止了。此刻,爸妈将土炕烧的热热的,盖上被子坐在土炕上享受着核桃、花生、柿饼。一天一天太阳终于出来了,屋檐上的雪开始融化了,而房檐的冰溜子如小孩子手臂一样粗大人手臂一样长,两个人合力将它掰下,此刻也不觉得冰冷,你一口我一口的竟吃了起来。而门口的池塘在经过轮番的几次下雪结冰的洗礼下已经可以玩耍了。天然的溜冰场,一不小心就摔一个大马趴,可依然是一串欢笑,一池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