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散 文 >> 内容

南湾记忆

作者:常青树 录入:常青树 来源:原创  时间:2017-2-5 14:09:29 点击:

                                                               
      一首《南泥湾》红遍大江南北,南泥湾是延安精神的发源地,也是中国农垦事业的发祥地。此地在延安军民大生产时期,的确堪比江南鱼米乡!我今天提笔要写的“南湾”是儿时家乡的一个好地方,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是我大脑库存数据最美丽的乐园!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家在交口古镇马家河村,是个独立大队,居有300多口人。六七十年代,是人民公社时期,正是大干社会主义时代。我们村是大寨大队,全体社员都积极投入那场“抓革命,促生产”,“以粮为纲,纲举目张”,“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革命潮流中。母亲是牛相属人,育有三男三女,土炕上丢下儿女,起早贪黑,出工受苦。我排行老四,上有姐姐、哥哥,下有弟弟、妹妹,不过十岁,在村里社办七年制学校上小学,是个真正的“毛女子”。因为儿时头发旺盛,眼睛毛闪闪的,花花的,就得了此名。
      小学时期是我最美丽,最幸福的时候!一因大哥是校长;二因老师是北京女知青;三因我品学兼优。故而深得老师的厚爱,她常把自己的“的确凉”衬衫叫我穿上。天呀!那是好料子嘛。山里妹真是美了一把!尽管穿起来就似裙子,我总是南湾记忆起袖子美滋滋地乐着……
       要说北京知青,确实是知识青年,年轻有为,活力四射。更为吸引老乡的是那一口京腔北京话,好听的很。村里有知青近二十个,真不少!我的启蒙老师就叫“小豆”,她皮肤白晳,中等身材,扎两根羊角辫,爱编织毛衣。经常挎一个黄色帆布包,上边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她边走边织,一说一笑,甚是好看!女知青就住在我家前院的石窑里,小豆老师最漂亮,算是美人,村里许多人都喜欢她。她也是我家常客,吃了我家很多的饭,因为妈妈也爱小豆。 
      山村很多文明习惯都得益于北京知青, 小豆把京城的文明带到了陕北。她教妈妈如何洗菜、洗碗,还有勤洗澡、勤晒被褥。说起洗澡,妈妈就提起南湾。  ''马家河人有天然澡堂子,随便洗,不要钱!"我而今懂得了“南湾”就是家乡人心目中的“天池”。
      南湾河位于村子西南沟岔,由南沟上游小河支流汇聚而成,水流清澈,犹如湖泊。它由一道倾斜约五米长的石槽和一汪河水组成。石槽两壁高约三米,岩层累累,如同一本厚厚的历史长卷向外展开,神似幼儿园里的滑梯一般。右侧石壁中间则冒出两疙瘩石头,酷似龟嘴。我们有时候光身子骑在龟嘴上唱歌。石壁上边则是石壳,较平整光滑。石槽底呈u形,上边平缓处延伸有十几米远,地势西高东低,倾斜而下。平坦处溪流明亮,清澈见底。河底石头平展洁净,宽约一米二三,可容纳一条黑毛毡有余。
     炎热暑日,"南湾'’热闹非凡。马家洗毛毡,李家洗绒毯,惠家拆洗被褥,康家婆姨则给孙子洗身子。南湾沟里挤眉弄眼,说长道短,笑声阵阵飞扬。你咋看!牛家婆姨瞪着一只独眼,嘴角泛着白沫,大骂“狗熊”是个狗日的!李家老婆“洋芋蛋蛋”也随声附和:“那狗的不是个东西!昨晚还偷了我家两担毛粪。”(陕北方言:屎尿)
     
      南湾周围就是庄户人家的自留地。盛夏之季,满地绿色遮地,看不见黄土。红薯一垄一垄,韭菜一畦一畦,萝卜一片一片,葵花一朵一朵……放学后,我们姊妹几个遵照妈妈命令,顺路要去地里摘菜,中午饭要吃。谁知一到南湾,看见清清的河水,就浑身发痒,立刻就想洗天然浴。姐姐十六岁,已经干起了大人的活计,常常照顾小弟、小妹,耽误了学业,才是五年级学生。她说:”要洗你们洗,我寻菜也,妈妈山里回来做饭等的哩!”“好啊!”我和红红妹、二哥青娃就三下五除二脱衣下河。
      瞧!我二哥嘎性又来了,他不从石槽下河,却从石壳上面纵身一跃钻进“天池”。过一会水里冒出个湿漉漉的圆脑袋,此时的二哥就是抗战时期白洋淀的“水生”哥,他水性好,又嘎灵。双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嬉皮笑脸,露出了一口白格生生的牙齿。我和妹妹则小心翼翼地从石槽下河,石槽底有一层滑苔。我们坐在上游“滑梯’’处,两腿并齐,双手入水抓石,身体前倾。待坐好后,我前妹后,我令一声”溜“!姊妹俩顺水推舟滑下,只听得”哗“一声巨响,两女子就投入南湾的怀抱!"南湾湖"被激起了层层涟漪,荡漾开来。美丽的"南湾天池"便接纳了三个郝家人的好孩子。
       "咚"!一声响,一颗石子落在妹妹身边,接着又一颗落在我身边。妹妹大哭大叫:"哇哇……"青娃闻声钻出水面,右手摸脸,抬头一看,骂道:"谁家儿?给老子出来"。应声了_"我,让开!我们男娃娃要洗了。"这是李宝带领一群男生洗天浴来啦!李宝比二哥大几岁,也嘎也强,一副头领的样子非胜不可!青娃冲我俩摆摆手,曰:"回可!"随口又冲宝说"你们躲开,我妹妹要穿衣服哩。"
       姐妹俩胡乱穿衣,还不忘记东张西望,裤子刚提起,衫子还没穿好,那群男娃就迫不及待地一个一个如"李宁式"跳水进入"天池",南湾河里又响起了一阵阵的笑声……只见他们不顾羞丑,光着身子在石槽里跨步。其中一个大叫:“来!咱们溜洼洼。”立刻,群体响应。一个男娃横躺着堵住水流,其他的坐在石槽里等待命令。头领说一声“放”,那堵水娃就双手一撑,抬起身子。只听得耳边“哗啦啦”巨响,那些赤裸裸的小子们溜入“天池”,南湾河又被激起了朵朵浪花。那清亮亮的浪花亲吻了家乡的多少小子女子;那南湾的河水它洗净了家乡多少父老乡亲疲倦的身体。
       “哎呦呦”!三小哭叫着_“我的屁股溜烂啦!羊娃、月月也用手摸屁股,咧嘴呲牙,大概是疼吧?这时傻乎乎的勾干脆弯腰爬屁股蛋子上看。随声尖叫起来:“哎呀!红格当当的,快烂了!”二哥浑身湿漉漉地一旁发笑,又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此时,李宝眯着小眼睛走过来了。他红扑扑的脸蛋,天生自来卷的头发上水珠闪亮,也呲牙笑哩!命令来了:“咱回家吃饭,一会那群女子来也。”众嘎小子们得令穿衣穿鞋,衫子搭在黝黑的肩膀上,一路说笑,各回各家。      
      今年暑期,五十岁的我又和妈妈、姐姐、侄女和其女儿妙姝来到了南湾自留地。寻菜完毕,顺河下去,姐姐、妈妈坐在上游洗菜,那小娘俩则激动地在河槽里乱跑、打水,摆造型照相。我看见洪水过后岸边留下的河柴把子,都是好柴嘛,就像儿时捡河柴一样激动!不顾洗,就是拾柴。妈妈说如今没人捡柴,都有烧的,山上好柴绿冒冒的,看不见个黄土高坡。是啊!新农村,新家园,有产业,勤劳动,灶口的问题早已经解决,连兜里的钱袋子也鼓起来了。每当夜幕降临时,新农办安装的太阳能节能灯就亮起来啦!把个小路拐巷照得通明。
     我还是不忘美丽的南湾,加快脚步,走近石槽。啊!南湾,毛女子来啦!你还是那么迷人!你的声音越发响亮;你的体形越发诱人;你的纯洁越发让迷恋……我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照,不同角度,不同摆姿。横拍,石槽如天池浴女胴体纯真;竖拍,河水如天山雪水清澈见底;近拍石槽壁岩纹理清晰。倏地,我心头一热,泪眼婆娑,不由伸出手去摸水。我颤顫微微深入石底触摸槽底,我仿佛是在用灵魂触摸处子的玉体,我生怕这双捏碎粉笔的手捏疼了“南湾仙子”!此时,泪水早已经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汪汪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我亲个蛋蛋的南湾;我念念不忘的南湾;我睡醒梦醒的南湾 您就是毛女子我心中的母亲河!女儿我只有把您捧在手心不敢掉,放在嘴里不敢化。我想您,吻您,忘不了您!最后,我想拜托“南湾妈妈”!请您照顾好我那八十岁的老母亲。当她寻完菜,来洗菜时,您不要忘记叮咛她洗洗那双昏花的老眼……
      “南湾”,你是雕刻在我心中永远的记忆!

作者:常青树 录入:常青树 来源:原创
  • 上一篇:人到中年
  • 下一篇:忆父亲
  • 相关评论
    发表我的评论
    • 大名:
    • 内容:
  • 翠屏文学网[www.cuipingwx.org.cn] © 2024 版权所有 All Rights Reserved.
  • 主办:延长县作家协会 地址:延长县文化综合大楼 陕ICP备15008994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