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生活的乡下,热天里,常有熟人领了邻村的亲戚朋友串着门“送西瓜”。来的人都嘿嘿地笑着,说,看这天能把人热死,送些西瓜来,叫娃娃些吃去。
绿汪汪的瓜皮上,分明清清楚楚地号着斤称,诸如“十二半”、“九三”,意即十二斤五两、九斤三两,可绝口不提一个钱字,大家心里明镜似的,但彼此心照不宣。过段时间,吃了西瓜的自然会找个机会把瓜钱如数付给送瓜者。明明是买卖,却不点破,乡下人把这种商业行为称作拽脸。
陕北人羞于言商,连卖个西瓜都要如此委婉,当然,之所以会这样,跟早些年市场的无序和经济的欠繁荣有密切的关系。
今日上午,有一本地作家抱了数十本自个的“拙作”,笑呵呵的来单位,一番“题赠”,说,离岗了闲不住,又说,一直爱闹这事情云云。当然过段时间会开来发票。这位作者是本地大儒,也是我尊重的前辈老师,品读着他的文字,我忽然想起了“拽脸”这回事。
社会发展了,拽脸也由“物质层面”渐至“精神领域”,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时代的进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