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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张春友的回忆二,三事

作者:苍茫暮色 录入:苍茫暮色 来源:原创  时间:2017-5-18 9:41:40 点击:

 

老兵张春友的回忆二,三事

   老张的病又犯了,三月下旬至今,一直躺在医院里,精神好的时候,总是絮絮叨叨的说起他当兵时的一些往事,希望我能帮他,把他的这些经历整理成文字性的东西,给后人留下一点有用的痕迹。

   老张在部队工作生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全部在西藏度过,他用自己的健康与雪域高原的融合,用自己的青春,和在世界屋脊上作同样奉献的其他同胞,共同培育起来的,对那块净土的深厚感情,是他一生的眷恋。下面,就是他在西藏部队的一些回忆片段。

  顶风踏雪找文件  ,拉着汽车爬雪山

    一九七二年,有一批有关林彪事件的保密文件,从拉萨运往昌都的途中经波密时丢失,这是一件大事,昌都的地方政府和部队,立即联合组织了一个由二十多人组成的侦查小分队,命令老张带领小分队执行搜寻任务。

    昌都与波密,相距五百多公里,要翻越一座海拔六千多米的雪山。一辆嘎斯车,将他们送到了四千多米的邦达草原宿营。早上走出帐篷,一尺多厚的积雪封住了门口,依照:宁可前进一尺,不准后退一寸的命令,人是非走不可,车也必须带走。而面前的路,就是要翻越的,那座海拔六千米的雪山。老张将人员分作两组,一组人员在前面用铁锨铲雪开路,另一组人员用绳子拉着汽车上山,雪厚山高,空气稀薄,气喘吁吁的战士,淋漓的大汗结成了冰,冰又化成了水,水又结成冰,二十公里的行程,拉着汽车整整走了十六个小时,人困马乏,实在是挪不动了脚步,好在不远处有一个护路的道班,晚上两点多钟的时候,道班的职工生了一堆大火,接待这群雪人,战士们围着火堆坐下,使劲捶打着冻在脚上脱不下来的毛皮鞋,老张忙提醒大家不能靠近火堆,否则,冻成冰的双脚经火一烤,轻则肿痛,重则化掉,大家只好围在离火远一点的地方坐着打瞌睡,等待天亮。

    坐着睡了几个小时的小分队的队员们,不顾寒冷和疲劳,天一亮,马上到寻找文件的重点地区----白马县,去做宣传动员工作,发动老百姓和小分队共同寻找中央文件,他们去牧民的村庄,去公路边上的森林里,去一切能够想到的地方,经过两天的的辛劳,大部分文件终于被找了回来。高兴之余,老张决定带着小分队去离他们近一点的波密县过春节,因为时间已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九了。

    波密县的县委,政府,武装部的主要领导亲自接待他们,像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杀牛宰羊,开文艺晚会,致欢迎词,晚会现场雷动的掌声夹杂着个别劳累至极的战士的鼾声,热闹到了极点,也鼓励他们正月初一继续工作,又一次动员老百姓在公路沿线再次搜寻,结果又找回了一些文件,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受到部队的嘉奖。那辆被拉着爬山的汽车,又派上了它的用场。

    祖国的版图上,有一条我们探出的小路

    有一条自卫反击战中走过的路,已经废弃。因需要重新开辟出来,也可以因此项工作而锻炼部队,上级部门组建了一个由六十多人组成的侦查集训队,由老张带队,负责从然乌到布仲边防点的探路工作。

    这段路在一座海拔六千多米的大山上,山上长年累月积雪不化,山顶全是冰坡,汽车把部队送到山脚下,改由马匹驮着生活用品及工作装备,如电台等,开始了他们的探路工作。走到半山坡上,马走的路也没有了,所有的行装,全部由战士背着徒步行走,到了海拔五千多米的时候,天也黑了,人也饿了,做饭的战士将冰块加热化成水后,怎么也烧不开锅,大家都知道,海拔这么高,要想吃煮熟的饭,纯粹是黄粱美梦,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米放在水里连泡带煮,煮成稠稠的稀饭,每人喝一碗了事。 

    雪山上过夜,寒风刺骨,战士们将方块雨布撑起来,三个人一组,背靠着背挤着坐在雨布下面,在雪堆中闭目休息,因为第二天,必须向结满冰坡的山顶攀登,他们需要养精蓄锐。

    上山难,下山也难,下冰雪铺满的山峰就更难了。作为路的标志,冰坡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可以参考,为了防止把人掉到冰雪洞里,每个班的每个战士,都用一根尼纶绳绑住手腕,大家连接起来,拉成一串,互相牵制着往下行走,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终于离开了冰雪道路,战士们拖着疲惫的双腿,于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来到了一片森林茂密的斜坡地带,这个坡度在七,八十度的斜坡下面,就是悬崖峭壁,天也黑了,没有讯号,电台无法和组织联系,继续走,就是走向危险,此处露营,也有掉下悬崖的可能,为了生命的安全,老张命令战士们,每人坐在一棵小树下面,两腿骑在小树的两边,再用背包带把自己绑在小树上,没有饭吃,就啃几口压缩饼干充饥,大家累得也没有食欲,就这样怀抱小树,提心吊胆的熬到天蒙蒙亮,便将绳子连接起来攀崖而下,走了二十多公里后碰上了村庄,没来得及休息,命令又来了,说是有印度特务在布仲一带活动,要集训队立即设伏,布仲属热带气候,阴雨连绵,战士们躲在石崖下,或者藏在帐篷里设伏,从冰雪之地到热带雨季,没有过渡的时日,好多人浑身发痒,红肿,更`要命的是,出来二十多天了,走时只带了一个礼拜的粮食,早就是用稀饭加上自己采来的菌子凑合着吃,眼看着就要断粮了,幸好藏族的老百姓送来了粮食救急,协助部队完成了任务。老张说:那次探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历尽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千辛万苦,在部队的作战版图上,终于标出了一条由他们探出的小路,作为共和国的军人,他很自豪。

三,火车上过春节

    七五年元月份的一天,老张接到通知,要他回延安老家,为两个甘泉籍的复员战士,以组织的名义联系工作安排事宜。那一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大雪纷飞的二十四日清晨,老张乘坐的带着防滑链的汽车,从昌都启程,向家乡的方向急奔,飞雪不断的向挡风玻璃扑来,海拔五千多米的雀儿山上,挡风玻璃结上了一层薄冰,司机无法看清前面的道路,老张就将白酒倒在毛巾上,跳下车擦玻璃,二十分钟擦一次,每次下车,都感觉没有穿衣服似的,冻得浑身筛糠一样的发抖。五天以后,车到成都,是腊月的二十八日,有经验的人告诉他:三十日再走,那天人少,不用买卧铺票。在成都人欢庆新年的鞭炮声中,老张乘坐的列车离开了成都的站台。

    一辆列车,拉着四,五十个乘客在铁路线上奔跑,列车长把所有的客人请到卧铺车厢安顿好后,又组织会餐晚会庆祝春节,每人交一块钱,就可以随便品尝丰盛的饭菜,名贵的烟酒,高档的糖果和瓜子。客人可以即兴表演节目,畅谈各种感想。列车长还特意邀请老张作为军人代表讲了话,一阵又一阵的掌声,送给了他这个从雪域高原归来的亲人解放军。在物资凭票供应的年代,作为新年的礼物,晚会结束时,每人可以买到一条好烟,一瓶好酒。秦岭山在红火热闹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已被翻越而过。宝鸡人民迎新的炮仗,接送列车徐徐开往西安车站。

   我补充的后记,有点跑题

    老张的第三个回忆,我知道。我和老张结婚后,牛郎织女的日子过了十五年。凡是与家有牵扯的事情,他记得,我也记得。七四年我生了女儿后,在母亲家里休病假,七五年正月初三那天,孩子睡着了,我跑到硷畔上朝村子前边的路口上张望,明明知道没有希望,总是不死心的等待着奇迹出现,我盼望着老张的归来,和往常一样,望了半天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悻悻的回来上了炕,准备给孩子喂奶,中午时分,门帘一掀,一名军人挤了进来,像做梦一样,老张回来了。母亲高兴地什么似的,忙着烧火做饭,父亲将茶壶洗了又洗,泡了新茶放在老张面前,掏烟点火像恭候贵客一样,围着老张转。弟妹们高兴的说话嗓门也变了,不到休假时间,他怎么回来了?我觉得是做梦,老张就给我们讲了上面的那段事情。

    老张要复员了,他当了多年站长的察隅边防站的战友,边防站附近的老百姓,流着眼泪敲锣打鼓的送他上车,他也很难过,在这里,多少年生死相依结下的鱼水之情就要割舍,和这些不是亲人胜是亲人的骨肉同胞,将永远不会再有相逢的机会,这个情感,导致他将男儿的泪水,洒在了他眷恋的边防站和那里的亲人面前。

   本来,司令员找他谈了话,希望他去一个县的武装部去做部长, 他说,他一想起八二年从家里返回部队时,看见小女儿放学回来,正好碰着他上了车,孩子将书包一摔,一跳睡到沙堆上连打滚带嚎,心里就特别难受,他坚决要求转业,我们也终于有了团圆。

    年轻时候的艰苦生活,对他的健康埋下了痛苦的种子,上了年纪的他,近几年来,经常遭受着病痛的折磨。我尊重他的意愿,将他的这些回忆往事记录一点,使我们的后辈,对前人的生活有所了解,对我们的军人,有一个崇高的敬意,如果此篇拙作能够达到这样一个目的,那将是我无比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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