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初学走路的孩子来说,百步行走很难,对于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人来说,百步行走更难!本文讲述了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 —题记
黎明时分,窑洞的窗子又亮了。每一晚,母亲都要在无眠中煎熬。这时,她艰难地翻过身子坐起来,伸出颤抖的双手拉拉沉重的被褥怎么也折不起来,甚至连穿衣服、扣钮的力气都没了。不过,早起这个老习惯倒是没改。
现在,每天穿衣吃饭成了母亲一天的“巨大工程”!父亲的主要工作就是料理家务及母亲的起居饮食,母亲的手连个饭碗都端不稳,吃饭总是要人帮,大哥与小侄子在家常常照顾她。唉,每一次回家看着此情此景,儿女们心里一言难尽,难道人一辈子衰老得就这样快?说老真的老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每一次帮她穿衣脱去鞋子,搀扶着走路,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才觉得母亲真的老了,再也不是年轻能干的母亲了。
拄着拐杖走,走一步算一步,算一步走一步,从门槛到院外不足百步之远,却成了母亲一天长长的旅途。来回上个厕所,也成了母亲最愁的事。搀扶着母亲在走,院子里的走廊不算太长,抬一次脚费一次力气,走不了几步,气喘吁吁,拐杖走在前面摇摇晃晃地开路,她扶着拐杖快快走几步,就像车子失灵,刹不住了失去平衡,就怕摔倒。唉,一步一步走着,艰难的就像攀登珠穆拉玛峰。没走几步,看着母亲汗流满面,忍着腿疼在吃力地走,走的那样艰难,走的让人心焦,走的让人心疼……
一道弯弯曲曲的小道,它成了母亲每一天生活的轨道,来回穿梭着。当我搀扶着她慢慢行走,母亲拖着沉重的身子移动,一只蜜蜂在头顶嗡嗡叫,母亲抬起手赶了赶,蜜蜂落在她的肩膀赖着不走,又飞过眼前嗡嗡叫,她看着我说:“唉,人老了,没力气,连蜜蜂都赶不走,你看它来欺负人。”又飞来一只蚊子把母亲叮了一口。她一声长长的哀叹,把我的心揪起来放不下。母亲的心里,已经装满了自己的负担与胆怯,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连弱小的蚊子都没力气赶走了,看着她脸上挂着抹不去的忧愁,我连忙赶走蜜蜂,又说:“是啊!谁让你老呢?”拉着母亲的手漫步,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担心,母亲走着,我在思索着……
走进母亲的专用通道,陪伴她走路,就会感受母亲每天艰难的行程。我搀扶着她走过池塘,水中的鱼儿游来游去,母亲指指鱼儿,看着一盆盆花儿、菊花、向阳花好多无名的花儿争奇斗艳,母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的儿子一家人从遥远的新疆回来看望老人,西安的、城里的外甥们来看她,还有延安道德模范公益协会及延长爱心公益协会,县委宣传部、文明办、安沟政府、好多社会的爱心资助,他们前来慰问老人,带来油面,慰问金,让她安心养病。母亲的大爱感动着无数的人,母亲被评为延安道德模范代表,她把爱给了需要的亲人,伺候卧床儿媳十几年,帮助乡邻,抚养老人,养育儿女,照顾孙子,也是勤劳善良家庭主妇,被乡里多次评为“五好家庭”;被县里评为好婆婆;被市里评为尊老爱亲道德模范;被省里称为“感动陕西人”光荣称号!母亲的心里装着大爱,被乡亲们称为“大山里的母亲”。人逢喜事精神爽,母亲这几天走路快了,心情也好起来,她总是在笑——
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就会轻易越过的坎,一个年轻人几步跨过的栏,母亲却成了一堵心中无法越过的墙。一道道弯弯曲曲的小路,记录着母亲每一天的艰难地生活。即使我们照顾的再好,起夜不小心,有时擦伤了母亲的脸,爱美的母亲伤心起来,儿女们也无奈心痛。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腿关节碰肿了,青一块,紫一块,毫无办法,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患严重的脑梗、脑萎缩、高血压等慢性病,萦绕着母亲的行动与思维,疲惫不堪的身体,一个能干的母亲似乎变成另外一个人,少言寡语、胆怯、孤独、有些痴呆,眉间总是挂着抹不去的忧愁。
岁月不饶人,母亲头发越发地稀疏了,我拿起理发的剪刀,梳理着头发,一根根银丝落在披肩,我想剪去母亲的衰老,还她一个四季人生;我想拾回母亲的青春年华,还她美丽的容貌;我想抹去母亲额头的皱纹,还她温和的笑容;我想把力量给了她,让她手脚灵活了;我想把自己变老,还我一个年轻能干的母亲。岁月这样无情,它锁住了母亲的手脚,夺走了母亲的自由。我还没来得及想母亲的事,她就走不动了,我不敢细心打量她走路颠簸的样子,脸颊撞伤的一道道伤痕,腿上一块块印记,那是母亲心里的创伤,也是儿女们揪心的痛,看着她迟缓的步履,消瘦的面孔,苍白的头发,无力的手脚,吃力地行走着,母亲好可怜啊!世界上所有的老人,面临自己的衰老,都是一种无奈地悲伤,我不敢再想心里说不尽的惆帐。
夕阳浸染天边,一道靓丽的彩霞出现,是不是能驱散母亲的忧愁,儿女们的担心。儿女们搀扶着父母走出院子,小孙子蹦蹦跳跳地跟着哼歌,拽着她们的衣襟缠绕足下,嬉闹着,乐呵着,牵着父母的双手,走过母亲的百步之路,感觉就像温暖的港湾。
夕阳西下,微弱的光透过来,母亲的身影拉过长长的走廊,拄着拐杖的影子越显得高大有力,母亲站着稳稳当当的样子,全家的影子也在晃动着,望着一缕斜阳越过山顶,泛起的红光撒在故乡的小路,就像一盏明灯照亮,指引我们前行的方向?牵着子孙们的手,母亲好似不再惧怕摔倒,不再恐惧摔老的忧愁,舒展眉头,抬头挺胸,母亲用尽力气,抬起腿迈出一大步……
望着翠绿的山,青青的小河,山山洼洼母亲用汗水浇灌过的麦地,郁郁葱葱的果树,美丽新村的建设,家家户户的新居,一道道油漆马路,母亲又一次笑了,笑得山村更绿了。 让爱充满的家园,我想母亲在爱的家园里安度晚年,在儿女们细心的呵护下,在与父亲的陪伴中,母亲一定会走出精彩的百步人生,不再孤独……
暖暖的风儿吹来,百步老人的微笑就像夏天绽放的花儿,给故乡的景色锦上添花,美丽的倩影像一幅美丽的彩色画卷!印刻在我们每一个儿女的记忆里,望着西山余辉,我终于明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