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知道这株草是不是文竹，因为她没有生活在温暖的家庭居室里，而是妻子在野外发现的，所以被我戏称为“野生态文竹” 在我给新建窑洞垫窑背取土时，有意平出一块巴掌大的土地，是红胶土，植物是不喜欢生长在那样的土壤里的，便又铺了厚厚的一层黄土，栽了几棵桃树、枣树，还有花椒，之外还挤空种了一畦半死不活的韭菜——太旱了，种什么都长得不那么景气。这是自然的力量。 四五年前的一个夏天，妻子告诉我，一棵桃树下面有一棵草像是文竹，要我去看看。当时我并没有往心里去。后来不记得有什么事上去了一次，顺便看了看那棵草。真是像极了，那么细的茎，那么细小的叶，紧紧凑凑雾一般的聚成一团浅绿，不只是形似，竟然神态也是与文竹别无二致，娉娉婷婷，文文静静，婀娜多姿。我静静地欣赏着她，那么安静，那么耐看，而且不需要温室的呵护…… 我不由得再一想，有些犯嘀咕了，要说她就是文竹，还有些疑点。爱好文竹的人家养的文竹，似乎是靠根的分孽繁殖的，显然不是谁把她移栽到我的窑背上的。就是间或看到她的花，我也没见到过她的果实和种子，即使有，怎么会流落到这近于荒郊野外的山上呢？我没有管她，任她自生自灭去吧。这株文竹——不管她是不是，姑且这么叫吧，每年秋天落叶（家养的文竹是逐渐更新老叶的），第二年又绽放新绿。这与野草一样，我就更不在意她了。可是，妻子还是心不甘——她不是太喜欢养花的人——每年都要提一提，见我不那么热心，也只好算了。直到去年，妻子实在忍不住了，就说：“不管是不是文竹，跟文竹一样耐看，文静，细腻，而且好管理。把她移到花盆里吧。”我就随意的把她移栽到一个久置不用的花盆里了。 这是去年春天的事了。栽入花盆以后，只是妻子浇浇水，别人谁都没过于注意她，由她随意生长。到了夏末，我不经意间发现，她的细弱纸条上挂了几串黄绿色花蕾，也是那么细小。不几天几串乳白色的花开了，像小铃铛一样，随着风款款摆动，还是那么无声无息，不那么惹眼。太平常了，以至于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花有没有香味。今年一开春，我早早就把它搬到院子里，让她经经早春那料峭的风霜雨雪的沐浴，强强筋骨。她不负厚望，早早地拱出了土，泼泼辣辣舒展着柔软的四肢，到现在——噢，昨天刚立了夏，已经长出来了三枝嫩条，有一枝已经长到五六十厘米了，还有一枝探头探脑才刚刚露头。不过到这时候，她的细碎的叶子还没见踪影，是不是像婴儿一样，甜甜地赖在妈妈怀里撒娇？我想她们一离开妈妈的怀抱，仍然是泼泼辣辣经得住风吹雨打的——因为她们有一个那么优秀的母亲。让我们像这棵文竹的叶子一样，为有这样的母亲骄傲。注：文竹种子繁殖品位比较好。陕北多用分孽移栽繁殖，这种方法初期株型不易控制。说明：去年开花很迟，可能与当年移栽有关。今年刚入夏，还没见叶子就已经有了花蕾了，小米粒样大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