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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升平,青衫拭泪----------读《琵琶行》有感

作者:华朝 录入:华朝 来源:原创  时间:2024-8-13 16:26:45 点击:

歌舞升平,青衫拭泪----------读《琵琶行》有感

(配图来自网络)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
  歌舞乐曲之句,丝竹管弦之声。声声入耳,曲曲入魂。古往今来,星河流转,诗词歌赋不计其数,写歌舞之句的篇章自然千万。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要说其中翘楚,自然当说白乐天的《琵琶行并序》。
  文章对琵琶女的描写感性而又凄婉,是一个很值得并且能经得起琢磨的角色。古时诗人常以美人来影喻自己的怀才不遇,作为这场送别宴中的女花旦,曾经的京城鼎鼎有名的女乐师,她固然是诗人笔下的悲情角色,但更是乐天内心的映射。若是要仅凭这首诗来了解读懂冠绝一时的诗王,就得先回答这位嫁做商人妇的女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以及一个核心问题:
她,爱琵琶吗?

  浔阳江头夜,是阴冷的天。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清脆,干净,饱满,快而不躁不杂,轻而不浮不空。练习无数遍的曲调灵气又完美,逐渐模糊了迷梦现实。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轻重缓急,音准音调的精确把控,乐曲不再是停留在琵琶弦上的声音。琴弦轻颤,节拍暂歇,声声幽愁暗粉墨登场。
  送别将行的客船,贬谪的诗人,独行演奏的乐女。
  戏文,开场。

  浔阳江头夜,是阴冷的天。
  有酒无乐的宴席自然是不尽兴,江月照得人些许凄惨。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万籁俱静中奔涌而出的乐声总是惊艳的,芊芊素手拨动的不只是琴弦,还有江水,秋月,主客的心弦。将别的友人忘了远行的忧伤,互相询问是否有人知晓此人。铮铮的京都声让青衫默然,青衫众人之语让琵琶声停。似乎有什么值得说,想要说。
  船舶相接,添酒点灯,补全最后一块拼图的宴席需得尽兴而归。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畅快地弹几首曲子吧。
  琴轴转动,琴弦绷紧。
  轻重缓急,疏密高低。
  她似乎想不到自己喜欢哪首曲子了,练过无数指序,曲谱,而今最熟悉的,还是《霓裳》与《绿幺》。也不知是因为想到方才的梦魇,还是只记得这些登台的曲子,青衫邀她演奏时,直觉首先替她做了主。
  此生似乎从未得意,那就让琴音代她诉说。
  低眉,信首。
  她曾经,似不喜这首曲的。
  该是首欢快轻盈的曲子,无端让人联想到水袖舞。华美,柔韧,彩练空舞。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怨泉流冰下难。冰弦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这是首凄凉悲壮的曲子,曲随心作,心随魂筑,浓烈的情绪振聋发聩。琵琶声随着惆怅悲凉撒向江水,不知飞往何处。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忽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略显嘈杂的舞台寂静无言,银盘倒映于水间,照亮来路,也点亮归途。
  此曲,不该有掌声。

  浔阳江头夜,是阴冷的天。
  繁华下生长的孩子总是明媚而高傲。抱起琵琶学习时,不知悲为何物,只好用轻重变化来承托情感。宫商角微羽,清 角变宫,指尖翻飞,流畅的音节变得鲜活。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襦裙飞旋似花,胭脂点缀出时世妆的艳丽,婵鬓点缀着金银珠玉。
  起手拨弦,钿头银篦随手拿了打着节拍,身旁的舞女软舞羽衣蹁跹。一杯一杯痛饮着美酒,殷红罗裙何时撒上了金波?是那《霓裳》与《绿夭》调子。
  缠头红绡已不想再去清点,一曲未终,豪家子弟争相赠予彩头,品她的情,她的乐。欢快的曲调一遍遍地演奏,华灯初上,歌舞升平。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一切繁华终有尽,歌舞升平之时,她是歌舞,舞台的焦点需得众人审视,华美的乐章演奏时应当快乐。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照来颜色故。”
  今年欢笑,明年欢笑。又一个秋月,又一个春风。
  琵琶技艺愈发熟练,一曲已起,富家子弟鞍马未至,忘她的乐,她的情。窗门已许久未被停靠,楼阁中的欢笑真切得离自己远去。阿姨已然陌生,却再次与她相见,
  行囊装不满一个包袱,只有琴头上的珠玉晕染着光辉。
  曲调的凄婉已不再需要刻意强调轻弱,随手拨出的曲调也有了神韵。
  辗转与江湖之间,漂沦憔悴。
  贾人,也好。
  嫁于良人之前,再弹一曲吧,只不过,似要穿着粉红嫁衣拭泪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他说去浮梁买茶,轻舟划过江中的月影,也许会回来,也许不再回来。船中独守的光阴中,被柴米油盐压弯了腰的灵魂轻拂琵琶弦。方才梦见了少年那时,妆泪已干,琴头珠玉折射出略显凄冷。
  抱琴,弦颤,音起。
  大寒斜风冰看花,牵绊贞韵香魂曲。
  北风摇醒凄凉梦,吹散忧伤荡尘埃。
  该笑自己年少时天真,冠绝京城的琵琶技艺原来不值几文,那时不甚在意的容貌给了她繁华,也让她飘零的后半生可笑又不甘。
  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原来不值得。
  只有琵琶还陪着她,可除了当年流行过的曲子,也不记得什么了。
  浮生暂记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弹一曲,再弹一曲吧。
  在这浔阳城谪居卧病的日子,已许久未听丝竹之声。贬谪飘零之苦在心胸冲撞,失意,愁怨,哀叹。
伴着杜鹃啼血,猿猴哀鸣,挨过一天又一天。面对着青山隐隐水昭昭,秋尽江南草未凋的应时称心之景,只得对影成三人。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难为听的不是九江山歌,而是青衫杂乱无章的内心。社会动荡,世态炎凉,可悲可叹的何止一个她,受苦受难的何止一个她。
  日中唯一乐,夜半不能休。岂止阌乡狱,终有冻死囚。
  中夕勿有念,抚裘起逡巡。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
  叹息而又重唧唧,谁来听?两个无依的灵魂碰撞,质变,升华。云泥之别的表象下,却是遍体鳞伤,天涯相知的魂魄。长歌当哭,戚戚诗乐血泪写就。

青衫当作些什么,做些什么。


  满座皆泣,青衫拭泪。绝唱的代价,是难,是悲。
  戏幕遮掩舞台,尾声已至。
  长吏明知不申破,急敛暴政求考科。点桑卖地钠官组,明年衣食将何如?
  剥我身上帛,夺我口中栗。
  浔阳江头夜,是阴冷的天。

  回到方才的问题:她爱琵琶吗?
  爱,琵琶给了她年少时梦,那年荣华是真。恨,琵琶致使她云端跌落,而今悲戚是真。给予她灵魂的权贵也摧残了她的灵魂,曲艺愈精湛,陷得越深,闻者落泪的琵琶曲,得弹得弦崩魂散方才终章。
  文人总是忧愁的,怜花怜木,忧国忧民。我们无从得知乐天究竟是否与琵琶女相遇,但她够美,够凄,美得灵魂发震,凄得肝肠寸断,不需同情,她站在那自是一方天地。
  值得痛哭不止不止人物,更是诗人。该痛哭的不止二人,更是时代洪流中的每个人。
  当年老师翻译长歌时,“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此句,座中一人心头哽咽,不能自已。
  梨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
  歌舞升平,长歌当哭,青衫拭泪,何处东风?

  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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