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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花香随风飘来时那是春末。你若寻它时,像极了身边陌遇的香水味,未等细品,瞬逝于远方。
一场雨后,清晨的风更浓更香了。连续一个月内白天黑夜满世界全是槐花的味道,槐花是温柔的,也是霸道的。
朋友早些时候发他踏青赏花时顺手带回的槐花,做了槐花丸子,我羡慕了好几天,羡慕他身处大唐天子脚下,能早早地消受天赐尤物。我等不及,等不及我的周围春深烂漫,上山探望槐花,那时候的它只是干枯枝干上怒出来点点绿芽。数日上了数次山,问了许多人。看槐花、捋槐花、吃槐花还只是一种奢望。
我喜欢槐花,从小就有这种情结。我出生的老窑四周全是槐树,每逢春暖,我家面南背北的脑坢上最先有树开花。早上,父亲出工前一钩镰拉折一枝,四邻一拥而上,各自满载而去,随着炊烟袅袅升起,每一家全是槐花蒸熟窜出的香味。我吃槐花不用水淘洗,生怕失去花芯本有的蜜香。许多阿姨挑饱满未开的花骨朵,我便专挑半开的,也就是夜晚还是花骨朵,清晨第一缕阳光,点燃了怒放的生命,这种槐花最香最甜。我学着蜂,一朵一朵吸过花芯的蜜,我也曾把鲜嫩的槐花晒干磨粉,和面蒸熟吃过馒头。最后发现,只有最新的花,马上拌面粉蒸着吃最原汁原味了,而且面粉不能放多,裹满花身即可。
槐花开了,我家院子里天天早晨上演叔叔阿姨们的盛会。花不败,四邻天天一边采花一边闲谈,往日因为水路怄气者也在槐花的芬芳岁月里,相互忘记和轻饶了对方。人一生能轻饶藐视和谋算自己的人,才能轻饶自己,才能轻松享受宽怀亮敞的世界,何况凡人之间哪来那么大神仙般的仇恨。我与小红就曾因指甲盖大小的橡皮擦恼了半个月。
那时候不懂爱情,只有玩伴,失去小朋友比失恋伤心。她二爸在古城公职,每年过年回家带回一些礼物,她最喜欢的是各种动物造型的铁盒饼干,虽是放了快半年,还是一片一片舔着吃。全村数我家槐花开的早,高高的山梁顺风肆虐起诱人口水的花香,这种香味能叫人从半夜甜蜜的梦中醒来,等不及太阳爬上山头,馋虫乱窜纠人心弦。踏着晨露,嗅着花香,那天,我在槐树下遇见了小红,她早早在她花裤兜里装了一大把槐花。那天,她采了和我一样的槐花,半开不开的那种,味道朦胧而幽香。
从她出嫁往回算,好像没再恼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