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是我的朋友,与她相处的日子是令人难忘的,每当想起她,许多往事还历历在目。
小时候,她是个可爱的女孩,脸圆圆的,胖乎乎的,像个洋娃娃。特能说,不过也挺会说的,总是有许多新奇好玩的事.记得有一次,她说她到北京的游乐园玩,从很高的冰山上“嗖”的一下就溜下来了,我是咱这小地方长大的,小时候最远也就去过延安,没见过游乐园,也没见过“冰山”,不像她是北京知青的孩子见得多,我根本不相信她敢从冰山上溜下来,而且是“嗖”地就溜下来,说的还神气的,我就笑话她,说她吹牛,真能吹,她就跟我争,力争自己没吹牛,面红耳赤的样子,我就不再说她吹牛了,低头暗笑:真能吹。虽然知道她能“吹牛”,还是喜欢她,放学了常跑到她家玩,听她神神叨叨的讲那些有趣的事。
后来她妈妈调了工作,我们分开了。
上高中时,开学第一天,我惊喜地发现她和我是一个班,可是她那么漂亮,穿着洋气,她的爸妈还都是学校的老师,而且她有了自己的朋友,我自惭形秽,连搭话聊天的勇气都没有。
过了一段时间,她转回北京上学了。她走了,我倍感失落,不过,没多久,我也有了自己的新朋友,但是时不时地还会想起她,就鼓起勇气给她写了一封信。记得信写了好几页,一开始写的太乱,我还重写了一遍,读了几遍觉得挺有文采的,才把我的友谊和心事寄了出去,不久她回信了,信中多是宽慰和开导的话,最后鼓励我好好学习。我的友谊得到了回应,心中甚是高兴,不过,我觉得她写的信没我的有文采。之后,我们就书信来往,我所有秘密和烦恼都寄了出去,那么远,又那么近,即使不在一起玩,那份情谊也是暖人的,曾经在我人生中灰暗的日子里给了我阳光般的温暖。
那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刚走进教室,看到同学们围着一个女孩说说笑笑,我站住了,她转过头来,是那久违了的温暖的笑容,我愣住了,京回来了。她笑着走过来 ,告诉我她又回来读书了,我的脸通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后的那段日子,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很多同学惊讶我们的友谊发展得怎么这么快,那种毫无距离的友情对于自卑而又羞涩的我来说是多么丰厚的礼物啊!她是个真正聪明善良的女孩,多年以后,我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仍不得不惊叹她的聪明和她待我的友善,并为自己的人生中曾有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相伴同行而庆幸。
我天性羞涩,本是个很无趣的人,和她在一起,我也变得快乐了。我们一起爬山,一起钓鱼,一起学习,谈论人生。我们经常在小河边拿着书玩耍,一块小石头,她扔出去能打好几个水漂,而我至今只能打一个。她总是有无数的话题,无数有趣无趣的事,我虽不善言谈,但我是个好听众,她说的什么我都爱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闷,不会堵心,最平淡的日子也很享受。
往事不是云烟,现在想来还印象深刻。有一次测试,她的成绩第一,都快满分了,我下课时经过她的桌子,揶揄她,敲她的桌子,好像还说了句什么,她瞅了我一眼,怒道:小心把你的手敲折了。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手指也真得很疼,于是不好意思得笑了。后来她跟我闲聊起,说那次考试的题目她做过,她妈妈给她的《教学参考》上有。我至今回想起来还惊叹她的有心。也许,正是那一怒一笑之间,坚定了我们的友谊。
后来,我们天各一方,我在离县城很偏远的一所中学教书,听说她毕业了,分到了很好的工作,还经常出国,我艳羡之余不免感慨命运的安排,冥冥中,我仿佛又看到她煞有介事地说,她在北京也是多不容易,放学了还要捡别人烧过的煤核来取暖,一边说着,一边还要照顾我的小自卑,观察我的神情。
现在,小心眼的小朋友已经长大了,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这个傻乎乎的小朋友。很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怕见到她时,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担心她也已不再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