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来自网络)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义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每当我试图在停靠河岸的小舟旁跳下,按照那时刻下的刀痕寻找遗落的珍宝 ,是回头,那个安静的身影总是在那里,用骄傲中带着忧伤的眼神看着我乐此不疲地做这些奇怪的无用功。
若不在,我这个曾是她的骄傲的学生,会用引以为傲的想象力,勾勒出她的音容样貌。于意识中,她会再次让给我一杯饮品,即使自己只有一杯。而我,也会一再推脱。
再次为我解答所有我感兴趣的问题,推荐她读过的诗集,组织学校议程没有的班级活动,看我高高兴兴地报名,然后配合我完成文字上的小小叛逆,修改几次我不成熟的文章。
她几乎有求必应。
只不过再见的时候,她不会像我期待的那样,骂我一顿,然后不再理我。
她会依旧微笑,安慰我来日方长,一切终将如我所愿,她会在背后为我指明方向。
群星与山海曾予少年祝福,愿彼方终有荣光在。
或许是我一心只读圣贤书了,当她告诉同学们说,自己是那个经常在抓学生纪律,骂人很是凶残的那个老师的时候,我却是压根没听过她,更别说见过她骂人了。
我用手托着脸颊的软肉,面无表情地一边把自己捏来捏去,一边看着新的语文课本,看还没有学的课文找乐子,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引路人一个小小放肆的评价。
对于自己的代课老师,我向来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老师是先一步于自己踏上道路的前辈,和自己只是闻道有先后的区别。我心里的想法过于没大没小,所以从来不给同龄的小朋友说。
“大家把书翻到第一课,我们直接赶进度吧。班里的其他事晚自习说。”她看同学们都乖乖听她讲话,微笑起来:“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我们磨合一段时间,你们就可以从我的语气里猜到课上问题的答案,我问什么都可以秒答的那种哦。”
唯有半庭竹,能生今日悲。
我在她的课上总是很清醒。
“看到你们的成绩,我真的佩服,尤其是那些能甩第二名几十分的第一名。”她站在多媒体旁边一边鼓掌一边笑,“不过咱们是小县城,第一的同学不要骄傲,继续保持,全省的年级第一一操场都挤不下。”
她之前肯定知道我,是可以新书不写班级的种子选手。
当了第一名才知道,真的做到了其实自己心里没什么骄傲的心情,只余担忧和焦虑,我所有的清醒时间都用来学习,几乎不敢有一刻空闲。
不过,在每周的扫除日,需要所有学生离开教室的两节课里,我除了背课文,就是找她闲聊,一聊就是两节课,吃饭都基本忘了。
她时刻关注着国家和世界,给我们灌鸡汤也用的是国家需要我们,要做一个对祖国和人民,甚至对人类有用的人。我听的尤其多,不过我也爱听,这些话总能让我重整旗鼓,充满力量地投身学习。
那时我想成为一名航天工程师,人类奔赴向星辰大海的举动总让我燃起热血。
总有人冲在前方,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其实去造导弹也不是不行。”
我听过她的谣言是她总在校领导的办公室,压根只觉得是其他人闲的没事干。当看到学校公共栏上关于她任副校长的公示时,我单纯而热烈的为她高兴。
“我可是这个学校第一个女校长。”我们聊的时候办公室都没人,她笑得十分张扬,“那天混不下去了,来学校教书,我照你。”
“那我可太没用了。”我坚定地拒绝。
正如她的课代表说的那样,她组织了班里两场辩论赛,一场全班人要参加的班级演讲。我第一次辩论当了第一辩,惨败,她查宿的时候特地来看我。
“辩稿不错,就是似乎不敢说话。你在我面前可挺会说的啊。”
演讲在最后一个,准备了很久,她为我改了四五遍稿子,并对我笔下的人物表示不解。
“现在形势好,这些人应该没有多少了。”她觉得这种想法对一个学生来说太超前。
“可是我亲眼见到过,绝对来源于生活。”我至今记得那个女孩嘲讽自己舍友脱衣服还要遮住,说包身工就不遮的时候,自己在黑暗里血液逆流的冰冷与愤怒。
她似乎看出我身体不好了,当我请假,毫不犹豫地答应。
母亲开始劝我休学。
身体已经无法支撑我高强度地学习,精神状态也逐渐不再像往常稳定,开始在课上撕碎草稿纸,拿笔用力划破课本,事后又后悔得不行。我开始远离她,害怕她看到我脸色发白的样子担心,影响她工作。
我开始频繁地请假,在学校一周都呆不下来。幸运的是,我在家坚持学习,依旧拿到了非常不错的名次。
每次上台领奖的时候,我的荣誉证书都有两三个,还拿到了优秀学生代表的上台学习经验分享机会。
她为每个领奖的学生拍照,我永远是最多最靠前的那个。她布置下访谈的任务时,我第一个想到她。
发病的痛苦来势汹汹,母亲为我请了长假,只是那时已经是高三的下学期。
她没有拒绝。
她不厌其烦地一次次问我是否参加学校的考试,市里的联考,说如果我不参加,她也可以给我考试的试卷,在家写一下。
故事到这里已经结束,结局可想而知,我再一次写上了自己的班级。
新的班主任生气时说,有病就回家,不要在学校祸害人。
我重新回到了山巅,但是不复当年的心境。
曾诺春风共展眉,秋爽已染故人衣。
关山未越身先倦,歧路频迷志渐微。
书尺素,语还迟。几回提笔又低垂。
窗前怕见南飞雁,恐带音询到旧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