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自我的镜像,在写作中不断地认识自己,在写作中返回真实的内心,在写作中认领生活,辨析生活,透视生活。
当我们深入到生活中,我们会发现与真实的生活相比,我们的写作是那样的弱小,那样的微弱,我们生活在一个现实超过我们想象的年代,许多出乎我们想象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上演着。很多人都曾问我,你觉得诗歌对社会的意义大吗?面对这样的问题,我不知如何回答。是的,在现实生活中,诗歌不能改变一颗子弹的方向,也不会治愈一具疾病的躯体,它显得那样无力而软弱。但是,我仍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将这一切写出来,如果没有文学来记录、来见证,这生活将是沉默,浩大的人群在尘世间的生活将是一种怎样的哑默。对于自己的写作,我宁愿将其看作尘世的记录与证据,我们在这个世界活着、经历着、认领着、感受着、观察着……在这之中,我们思考、辨析、透视……然后将这一切记录成为精神的见证,它们是我们现实生活的一部分,它们应该找到自己的位置。
现实生活的尖锐与人的脆弱有着那样的鲜明强度对比,当世界越来越庞大时,我们逐渐被庞大的社会分解、打磨、拆卸、加工成某个角色或程序中的某个细节,个体的空间越来越被世俗的力量挤压,无论是精神上的人还是物质上的人,正被集约化的社会以某种角色分解着……在这一切的背后,我们自己是不是正被某种世俗的秩序消解,当完整的、独立的、个体的、理想的“人”被社会磨损之时,正是文学让我们开始寻找一个具有理想主义的独立的“人”的时候,它是一个理想状态的“自我”,这种理想主义的独立的“人”会对世俗进行抵制,抵制某种标准化的“成熟”。在世俗的现实生活的生命中寻找永恒理想的精神存在,在现场中寻找历史与现实的境遇,这构成我写作的理由。现代工业带给我们精神的荒谬之感常常让我感到不适,当我从内陆南充来到东莞之时,或者从东莞进入广州大都市之中,我感觉现代工业不仅仅只是对大自然的解构,它也解构着我们自身的一切,一个完整的人不断被解构成物件、工具,成为一枚逐渐丧失完整性的螺丝钉。
我一直以为,写作者首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所坚持的部分在现实看来也许有些荒诞,但正是这种荒诞还保持着一种没有被异化的纯粹。我相信一个写作者由于立场给作品带来的偏执,这种偏执给写作带来了独特的棱角与锐气,也正是这种属于个体的、独立的偏执,才给我们的文学带来多种方向性和丰富性。
我一直相信人性本善,每个人内心有理想的评价标准。一个写作者应该返回他真实的内心,在返回中不断榨出他内心最隐秘、最真实的部分。